林坤河略一琢磨:“鹏字是取深圳那个鹏?”
杨琳点点头:“我爸希望自己能在深圳混出点名堂,也希望他儿子能在深圳好好读书,以後成才,大鹏展翅。”
可惜离开深圳後,杨老板再没能回去。
而他的儿子很讨厌广东尤其深圳,因为杨鹏飞在深圳被欺负得最狠,除了校内霸凌校外还会被人勒索,白话叫收数。
那时候出门是新买的鞋,回来时夹脚拖,有一次书包都被撕烂了还不敢跟大人说,自己拿胶带贴了贴,每天抱着一堆书去学校。
因为这个,杨鹏飞不愿意跟着回广东。
他很早就想好:“我们班长给我介绍工作了,去浙江那边做电商。”
杨琳不想管他,也没让谁劝。
他们在第二天上午准备返广,出发时又来了请吃饭的,是以前村小的校长。
这位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也是老家为数不多的好人,曾经是他告诉杨老板待在老家没出路,要去广东发展,从前杨琳读书好的时候也常被他夸。
杨老板为难地望一眼女婿。
林坤河看眼手表,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那去坐坐。”
老校长家在最东边,对面是块空地,简单用砖围了一圈,里面长满草,还有几只鸡在溜达。
杨琳在经过时停顿了下,林坤河没留意,跟着进屋吃饭。
菜很多,老校长一家还特意准备了白切鸡和烧腊,都是街上买的。
这些年去广东讨生活的人很多,也把湘菜带了过去,菜系有根,饮食文化却平等地在两地交互起来。
一桌好几个能说会道的,就着这两盘菜聊得火热朝天,杨琳低头吃饭,堂妹跟她说悄悄话:“老姐,我刚刚问二叔,他说你跟姐夫认识很多年了?”
杨琳一眼看穿她什麽心思,慢悠悠问:“大伯在广州那个店还开着吗?”
“哪个店?”
“那个电梯旅馆。”
“哦,开着啊,不过他没怎麽管,股东那麽多。”
杨琳没再吭声。
堂妹不理解:“老姐,你提这个店是怎麽了嘛?”
杨琳说:“没什麽,随便问的。”
她起身去装饭,回来时堂妹又扒住她:“老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嘛?”
杨琳眼珠一滚:“我说了,你听听就行。”
堂妹立马表态:“你放心,我不会讲的。”她附耳过去。
杨琳说:“那个旅馆早就是大伯一个人的了,而且合同还有很久,生意你也知道,特别稳定……你想想他为什麽不告诉你?”
後面没说完,让杨明珠自己想。
杨明珠不坏,只是有小聪明没大智慧,被养娇了很多事懒得过脑子,而且她真心觉得自己该过好日子配过好日子,认为所有都是她应得的。
这一点上,杨琳还是佩服这个堂妹。
她低头挖了最後一口饭,老校长在劝杨鹏飞,让他跟着一起去广州,起码和母亲见见面。
“崽啊,”老校长语重心长:“你妈妈不容易的,你当兵一走好几年,退伍也不陪陪她,你想想她会多难受?”
杨鹏飞的头有些低,一条香干咬了好几口,明显的松动和犹豫。
最後是林坤河给了个台阶:“去吧,就当帮我开车。”
回去再一个人干九百公里,他的确有些开不动。
这一顿没有酒,但聊来聊去也不少时间,林坤河在一堆湖南话里收到邓文胜的电话,出去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接。
邓文胜问:“坤哥你大概什麽时候回来?”
林坤河算了算时间:“明天去公司,你跟肥春交接好了?”
“唉,是的,他今天已经去工地了,应该没什麽问题。”
“话别说太早,他替你擦屁股,你也干好他的活。”
“好的,好的,”邓文胜连连应声,又跟他确认:“协会那个活动你能参加吧?他们今天在做最後确认了。”
“可以,你直接回复。”
邓文胜话比较多,林坤河拿着手机蹲下来,顺手拔起脚边的草。
接完电话不知不觉把脚边都拔秃了,他起来拍拍巴掌:“行了别废话,明天到得早我上午过去,不行就晚上见一面,今天开车,没事别找我。”
说完收了线。
粤语把舌头一冲顺气不少,林坤河转头打算回去,看见杨家姐妹在对面空地,杨琳顶着一张暴晒的脸也在拔草。
她不止晕车还不经晒,脸上一晒就红,那时候在三亚被说有血味的时候还呆呆地愣了下,被人针对得那麽明显,还顶着张猴屁股一样的脸想去解释。
太阳很大,林坤河在荫下盯住蹲着的杨琳,慢慢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她跟何渊文买下的地,那时他们准备结婚,商量的时候他也在,该听的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