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往来的事,姜宁起初还随着性子,后来做生意久了,虽不至于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却也明白生意要做起来,就不能开罪了人。
卫长昀抬着笼屉出来,没看到人,“刚才和谁说话?是想来吃东西又走了吗?”
姜宁让开地方,等卫长昀过去,“不是,是打听你乡试成绩的,还问我们怎么不去榜下等着。”
“今日人怕是很多,不如在家里等着报喜。”卫长昀放好笼屉,拿过帕子擦了擦周围台面的水迹,又洗了手,把碗筷按照大小、长短摆放整齐。
这会儿怕是不会有什么客人来,姜宁干脆靠着柱子,“在家里等人报喜,听着这位同学对自己应考的结果,很有信心啊。”
卫长昀抬头看他,“大约有八成。”
姜宁好奇,“另外两成是什么?”
卫长昀想了想,“此次前来阅卷的翰林与学士,认为我所答不够好,太过理想。”
姜宁睁大眼,想到什么,“你该不会把我说的那些,化用到文章里了吧?”
那可不行,随便一写可能都是谋逆大罪。
卫长昀又不傻,怎么会写。
“不是,只是确实可能有些过于理想。”卫长昀摇摇头,“但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年纪尚轻,区区三年而已,又如何等不得。
姜宁点点头,看了一眼生了火的灶台,“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
卫长昀挑眉看他,“随便点?”
“那当然了,我可小有积蓄。”姜宁走到灶前,“公账是公账,私账是私账,不从食肆这里拿钱。”
“辣子鸡面,这会儿有吗?”
卫长昀在灶台边的凳子坐下,“再来两碗豆浆和三根油条,先这些。”
“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姜宁惊讶。
卫长昀拿出铜板,放到桌上,“两个人的份,应该不多,这顿算我请的。”
姜宁伸手捡起桌面的铜板,放到收钱的匣子里。
“客官给了钱,那什么事儿都好说,但凡是店里有的,就都能给你做。”
两碗辣鸡面、两碗豆浆还有三根油条,一一摆上桌。
姜宁瞅瞅路口,发现还是不见客人来,干脆坐下,“天大地大不如吃饭的事大,不管了,先吃饭再说。”
卫长昀看他端起豆浆要喝,伸手拦了一下,“才从锅里舀出来,晾一会再喝。”
姜宁哦了声,听话撒手,专心先吃面。
放凉一点,等会儿还能解辣。
两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早饭,不提乡试成绩的事,倒是聊起了去寺里上香的秋游。
朱红出来时看见这一幕,愣在原地,而后摇摇头返身回了院子里,忙别的事去了。
“阿娘肯定觉得我们俩胡闹。”姜宁抬眼看卫长昀,“可是真的没客人来嘛。”
卫长昀失笑,“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的话,那今天不如放一个假——”姜宁话还未说完,正想说休息一日,就听得街头那边一阵喧闹,跟着便有锣鼓声敲响。
锣声才至,不多时,只见一个人飞快跑过来。
姜宁好奇看去,连卫长昀也放下筷子一起看向来人。
离得近了,发现有些眼熟。
姜宁:“那是不是严肆?”
卫长昀:“好像是。”
严肆气喘吁吁跑来,手撑着膝盖,抬眼望向他俩时,眼睛瞪大还一脸高兴和惊喜。
“长昀,放榜了,你、你是乡试第十一名!”
乡试第十一名。
那不就是——
姜宁嘴边的油条啪嗒掉在碗里,一脸茫然地转头去看卫长昀,“州府每年去会试的,有多少人啊?”
卫长昀擦了擦嘴,然后擦干净手,又替姜宁擦掉他嘴边和脸颊的碎屑。
“去年是四十三人。”
说着他站起身,向严肆拱手示意,“多谢。”
严肆笑得一脸肆意,道:“可算是有一件值得好好庆祝的大喜事,来年春天,会试场上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姜宁回过神来,拍拍衣服站起来,“我去房里拿喜钱。”
不等卫长昀答应,姜宁已经往院子里走,过门槛时险些被绊了一下。
踉跄后连忙扶住门框,定了定神才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