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昀合上公文,走至床边,“所以,算清楚咱们有多少家底了吗?”
姜宁抬起头,比了一个数,“差不多有这些。”
要是算上在小河村的田产,可就不止了。
卫长昀握住他的手指,一根根按回去,“可以买下当初的揽月楼了。”
姜宁挑了挑眉,“可不止。”
“还能买一间宅子,当然,不是金陵城内的。”
卫长昀坐在床边,和他一块把银票理好,又把日常用的银锭、碎银、铜板一一归类。
“如今住在县衙内,不用每月付房租,不过若你要添什么东西,并无公文管束,不可以添置。”
“住进来都要有一个月了,该置办的都置办齐全了。”姜宁手撑在膝盖上,瞥眼屏风旁的小床,“反倒是衙门那边,给下边人的月俸,可不能少,该什么时候发便什么时候发。”
“你是担心朝廷才遇到变故,发不起俸禄吗?”
卫长昀不是阴阳怪气,而是认真思考姜宁说的问题,“我也有过担心。”
大燕一直都算得上国力强盛,又是立足中原,江南鱼米之乡,赋税向来不低。
各地州府的俸银便是从其中抽取,然后再充入国库。
“这一阵我打听了下,岭南虽靠海,可大多数渔民还停留在捕鱼为生的阶段,往来贸易还不如江南多。”
姜宁道:“江南亦有靠海的地方,但那边的百姓,靠海吃海是一回事,但更多是以丝织、烧瓷这些货物往来,更有茶叶这些。”
卫长昀把东西放回柜子里,扣上锁。
“你是想发展商贸?”
姜宁点头,“我自己不做这个生意,毕竟人只能占一头,但我在书里看过,岭南这边盛产香药和珠宝,比如南珠、沉香、珊瑚、金银器具这些,还有水果品类也多。”
这些可都是一门生意,要是做好了,不只往内走,还能外销。
“惠安县不是直接临海,但距离码头却不远,运送方便的。”
卫长昀接过他的话,“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过,有一事可以跟你说。”
姜宁啊了声,不解地看卫长昀。
卫长昀吹了灯,伸手一搂,便把姜宁一块带倒在被子里,“明日我不用去县衙。”
言下之意是,明天是休息日。
闻言姜宁一个翻身,趴在他身上,“放假?”
卫长昀揽着他后腰,“嗯,留了四个值班的衙差,其他人都休息。”
停了下又道:“牢房那边正常安排,不过轮值的时间可以换一换,补一些俸禄。”
姜宁吃吃笑了声,“大忙人,你可算有时间陪陪我了。”
自打来了惠安县,卫长昀就日日都在县衙办公,别说从前的休沐了,早出晚归,一日就见两面。
睡前、醒来各一面。
分明办公的地方离家更近,却忙得更见不到。
卫长昀仰起头,在他下巴处轻咬一口,“原本以为到这边来会轻松些,谁知道——”
“难怪大多人不愿意外放。”
事情多又碎,一年的汇报奏折上都不知道怎么取舍。
比起京城里的官,瞧着每一件都不像是能成为升官垫脚石的。
“各有各的好。”姜宁抬手,描过他眉目,“卫县令听上去,就是一个好官。”
哄人这事儿上,姜宁一向擅长。
尤其是哄卫长昀。
“有点累。”卫长昀抱着姜宁,深吸一口气,在姜宁俯身的时候,两人换了个位置,便埋头在他颈侧。
有时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结果还是一件接一件的事情要办。
饶是记性再好,也不得不拿纸笔写下来,生怕有所遗漏。
百姓的事,便是大事。
身为父母官,错不得、漏不得,更敷衍不得。
“我们家长昀都还不到弱冠的年纪呐。”姜宁轻轻摸着他后脑勺,声音柔软,“明天睡个懒觉怎么样?”
卫长昀闭着眼,呼吸间都是姜宁身上好闻的气息,极大程度安抚了他。
是会烦的。
不是烦百姓,也不是烦同僚,更像是一种情绪,就这么上来。
姜宁听他不吭气,便道:“那要不要——”
“做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