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商户收荔枝是二十文一斤,但高的时候可以三十文,低的时候连十文都不到。”
“如果官府定下的标准就是二十文,不管高低都这个价,那您其实不亏。”
其实就是风险转移,或者说是分摊。
互相抵消,本质和现在并无差别。
但县衙只是针对一些物产进行这种管控,其他的该如何还是原样,只是说保证百姓的基础生活。
郑三爷糊里糊涂地算了算,“那我不亏了十文二十文吗?”
卫长昀:“……”
“产量高卖不出去的时候,您不还赚了十文吗?”
“……哪能这么算。”郑三爷摆手,“你们都是奸商,我不听。”
姜宁擦擦手,终于吃饱喝足,抬起头来。
“那别人家荔枝都顺顺利利卖出去,还做成了荔枝果脯、罐头或者是别的,就你家烂地里,这还能是亏不亏的事?那是一文不挣倒贴钱。”
“我家夫君那是上过京城做生意的,连皇上都见过,生意上的事门道可多了。”
姜宁眼睛不眨一下,信口胡诌到:“日进斗金您该听说过吧,我们以前做的生意,那都日入万金,靠的就是他。”
卫长昀越听眉头越紧,这说的是谁?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日入万金了。
姜宁避开他眼神,心虚地喝了口水。
吹牛而已,切勿当真。
第287章“往后会多陪你的。”……
劝人,尤其是劝固执的人,就得红脸、白脸一起上。
各说各的,打个巴掌给个枣,才能说服得了。
姜宁一本正经地看了看郑三爷,见他听完自己的话变脸,眼里滑过笑意。
其实,他对郑三爷没什么意见。
小老头一个,心里的不满都说在面上,反而好说话。
郑三爷盯着姜宁,胸口一起一伏的,突然好像受不了似的,吹胡子瞪眼拍桌。
“你个小娃娃,大言不惭,还日进斗金?你拿出来我看看呢。”
姜宁唇边牵开狡黠的笑,低头时对旁边的卫长昀眨眨眼,“这有什么拿不出来,先给你们开开眼。”
卫长昀扫了眼他手里的银锭,握拳抵在唇边,强忍笑意。
“郑三爷,我可不是说大话的人,您看看,我们像是骗人的吗?”姜宁把银锭放到桌上,“我们做生意,讲的是个机会。”
“您要听实话,那我就告诉您,惠安县给了你们便利,还想了不少法子帮你们挣钱,何乐而不为?”
“有稳定的收入,还允许你们做别的生意,不挺好的吗?”
郑三爷盯着桌上的银锭,眼睛都亮了。
这得摘多少荔枝才能挣啊?
“你们怎么帮着县衙说话?”郑三爷狐疑问:“你们该不会是县衙的人吧?还是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旁边的郑荣一听,表情立刻慌乱起来。
姜宁半点不慌,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我们是收了好处啊,县衙帮我们出主意,能一个价收东西,可不是占了大便宜?不然还得自己谈价格,或者四处寻商队,抢不过别人,货烂在仓库里,损失可不少。”
这话是实话。
如果官府不出手管控,任由其中一家做大,那到时候其他商户的日子会变得难过。
挣不到钱、吃不饱饭,是最容易滋事的。
至于挣多挣少,这才是各凭本事。
“可是……”郑三爷叹了一声,拍拍胸口,“我心有不甘啊,这些当官的,不把我们当人,现在同意了,是个好官,那还成,万一他升官走了,来的是个黑心的,日子还怎么过?”
姜宁神色柔和下来,知道这种担心不无道理。
朝令夕改的事,又不是没有。
更别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是烧到之前的人身上。
卫长昀道:“哪怕只有三年、五年,只要能在这几年里过上安稳日子,未尝不可。”
“时日长了,变数更大,谁也说不准。”
“老爷子,您的不甘我知道,可是——”姜宁想了想,“从前那些事是上一任县令做的,和现在的县令无关,人也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郑三爷看着姜宁,觉得他有意思。
刚才说话还挺刺人的,这会儿又好言相劝。
“你个小娃娃,平时就跟人这么做生意的啊?”郑三爷面上不虞,哼了声,“谁听了你这话,不得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