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信霄看着他片刻,突然弯起眼睛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但是身边的手下同时低下了头,知道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已经有人默默准备递上去刀了。
“哼……她不还是死了吗?我们任务完成了,起码不需要……啊!”
骨头被直接踩断,剧痛袭来。傅信霄半蹲下身,说,“别急。先别想着去死。我会亲自送你们去,但不是现在。”
即便再喜怒无常,傅信霄在丹阳城也没有真正动手伤过人。而此时此刻即便是反应再迟钝的手下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现在傅信霄的理智失控了,像极了他十二三岁那时候的样子,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固执的想要达到自己的目标,不计任何代价。
但是没有人赶上去劝阻,这个时候上去说一句让他不满意的话都是嫌活得不耐烦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在事後清理干净现场。
傅信霄的眼眸缓缓定格在对方心口,朝旁边摊开手,意思是要匕首或者剑。离得最近的手下颤颤巍巍解开自己腰边的剑,刚要递过去,就见一道红色身影悄然而至,伸手拽着那只手。
傅信霄陡然一愣,转头,就看见云素舒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云素舒笑着说,“干什麽,怪吓人的。一点雕虫小技他们也中计了。这智商也是没谁了。”
几乎所有人都怔愣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傅信霄转头看向马车,只见一个被绑成人形的布袋倒在外面,上面还被一根铁箭穿透了。
最震惊最崩溃的无异于被抓起来的天殊那些人,他们本以为云素舒死了,那也就完成了任务。看没想到她没死!
那弟兄们不都白死了吗?!那任务岂不是没有完成吗?!
傅信霄却在这个时候低下头,看着两人握着的手,片刻後才移开视线,说,“嗯。”
他收回手,带着寒意的手指擦过对方的暖意的指尖,云素舒歪头,笑吟吟问,“是茶酥坊派来的?”
傅信霄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除非你还有第二个仇家。但是我暂时想不起来丹阳城还能有谁有这样的实力。”
“哦。那应该没了。”云素舒面上丝毫不带恐慌,好像刚刚生死线走一遭的不是她。
傅信霄看着她,问,“介意我处理吗?”
云素舒眨眨眼,笑的灿烂,“不介意。当然是越惨越好。”
毕竟怎麽说都是要冲着她命来的呢。
云素舒又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圣母,既然对方对自己不留馀地,想置她于死地,那她何必留情。
傅信霄定定看着她片刻,然後转头,语气冷淡,“处理好了。然後安排守夜。”
手下点头,又忍不住偷偷瞥了云素舒一眼。
情绪失控的人很可怕,但是能把他安抚下来的人更可怕!
这个女子究竟是何方角色?!不仅敢虎口拔牙,居然还全身而退!不仅如此,最开始好像老大还是因为以为对方死了而生气的!
云素舒伸出手,把刚刚临时扎的人形布给薅下来,随手扔在草丛里。她坐在马车前的木板上,看向傅信霄片刻,才说,“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傅信霄靠在马车上,闻言,似乎嗤笑一声,“怎麽?不信我说的不择手段?”
云素舒摇摇头,然後语气古怪,“他居然肯花这麽多钱只为买我的命?太看得起我了吧。”
首先能下这种要人命的单子一定价格不低,近期云素舒还和傅信霄待在一起,他们不能误伤傅信霄,所以肯定还要加价。更别提他们还损失了三五个人。
云素舒头一次觉得,原来自己身价这麽高。
傅信霄没想到她第一反应是这个,他愣了一下,随後哈哈一笑,“他楚泸祥可不缺钱。既然一次没成,保不住有第二次。你自己注意。”
云素舒摸了摸鼻尖,眨眨眼,让我自己注意?躲得了一次还不一定躲得了第二次呢。
等等,那铺子里……
注意到她突然勃然变色,傅信霄淡定道,“他冲着你来的。铺子暂时不会有事。”
云素舒姑且放下心,她环顾四周,犹疑道,“你派了多少人盯着呢?”
傅信霄转移目光,慢吞吞说,“反正人手充足就行了。”
说罢,不待云素舒再问更多,傅信霄就扬起下巴,说,“先去睡。明日一早就进长安。天殊的人还没胆子到长安闹事。”
不说就不说麽。云素舒腹诽一句,然後转身钻进马车。
木桌子已经被收走,早早有手下铺好被褥。
云素舒散了发,看着帘子缝隙外璀璨的明月,听着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快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侧着身,脊背贴着墙壁,很快视线就一片昏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