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没来过北方,没想到北方这麽冷……”时楚生一边说着一边擡起手臂穿衣服。沈祁脚步停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往前走。
“纽约和这里是同纬度,但比这里还冷一点。”
时楚生几乎是下意识地:“那你冷吗?”
话刚出口,他又急忙收了回去,换成了一句表达更为准确的话:“我的意思是说,你在国外过得好不好?”
要说实话吗?沈祁的眼神飘忽了一瞬。应该是不好的,无论是刚到美国时人生地不熟的环境,还是後来掩映在风平浪静之下的和作与背刺,这其中没有一样是沈祁想要的。
换做以前,他现在已经可怜兮兮地告诉时楚生说多麽多麽苦,试图让哥哥再多一点对他的印象。但是今天,他看到了青年的眸子,那里面装满了岌岌可危的愧疚。
……算了。
“我过得很好。”他风淡云轻地把这六年掩饰而去。想了想,他接着问了一句:“可以告诉我陈美姐到底怎麽回事吗?”
时楚生情绪已经不像在飞机上那样不稳了,他简略地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从最开始的改名字,到後来代替他成为酒吧老板,然後不听他人劝解执意远嫁,两个朋友越来越远……坐下了出租车後,时楚生才把她的经历说完,末尾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天空阴沉沉的,整个医院沉默地立在那里,大门口敞开,里面充满了来来往往的家属。抓住时楚生手指的时候,沈祁才察觉到青年手指冷得像冰。
“哥?”他狐疑地叫了他一声。时楚生盯着医院门口,目光聚集在里面的某个地方,半晌後才反应过来:嗯?”
沈祁沉默了。他能感受到哥哥自从来到医院後……整个人变得更不好了。还是为陈竹惊的事情吗?他皱了皱眉,接着把话题往好的方面引。
“陈美……陈姐离婚之後可以来美国散散心,”他顿了下,他还是不习惯叫她这个新名字,“我在夏威夷那边买过一座岛屿。”
他们刚好走进电梯,青年一听这话瞬间呆滞:“等等,你说你买了个什麽?”
电梯缓缓上行。这里的电梯老旧狭小,往上爬的时候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机械转动声,沈祁一个身高体长的小夥子跟他哥硬要挤在一起,从外面看就像他俩在接吻似的。
沈祁想了想,换了个更准确的说法:“准确来说不是我买的,这是有人送我的。”在他公司上市的那天,这小岛是当地的富豪主动送他的,说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沈祁刚开始懒得收,但後面想到以後可以带哥哥过来度假,他便收下了。
时楚生僵硬地转了转脖子。他早猜到沈祁有钱了,但没想到这人这麽有钱……看来他真的不了解他的弟弟啊……
电梯门往两边拉开,露出了前方寂静的走廊。寒冬腊月的天气,北方更是温度骤降,走廊上空荡荡的没有什麽人,两边病房更是紧拉着门,偶尔有一点说话声从门缝里飘出来。
“你,你这麽有钱啊。”
沈祁拉着他的手。这人走得很快,几乎是以半步的距离走在他前面。时楚生被他拉着,步伐有些跌跌撞撞,快到他根本看不清看清旁边的事物。
沈祁吸了一口气。前面应该就是陈竹惊的病房了,他的脚步突然停下来,变得颇为僵硬。
“哥,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你去敲门吧,我在後面等着。”
敲门这种小事时楚生当然乐意,只不过在之前他还是问了他一句:“你怎麽了?怎麽紧张干嘛?”
沈祁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出什麽话。放到以前,他疯批地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关过他哥,告诉所有人他哥就是他的人的事实,包括在外面的时候他都会阴嗖嗖地来上一句“王叔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吗”。
但是现在要到一个知道真相的熟人面前……沈祁敏锐地察觉到,短短半个月时间,他的心态变了。
他很想躲避。
他几乎无法接受来自他人异样的目光,包括别人这麽看着时楚生,他也是这麽想的。
当然,时楚生是不知道这人心里到底是什麽想法。咚咚咚,他敲了三声门後,里面便传来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女声。
“请进。”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身後传来了咕噜噜的滚轮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在空姐推着车经过的一瞬间,时楚生猛地靠过来,迅速地碰了碰他的唇。
“你……”沈祁的反应先是有些懵,然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露出了两侧锋利的虎牙,“哥,这是在飞机,人太多了。”
“哦,对了,这还是你说的,”沈祁的目光慢慢地滑落到他的唇边,“我会忍不住的。”
时楚生面无表情挡住他的目光:“这是我给你说过的,打完电话给你的奖励,”他推开凑过来的沈祁,“去XX省後就先办陈竹惊的事情,别搞什麽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