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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页）

“哦……”时楚生收回手臂，接着把手背在後面，一个安全的，保证不会被碰到的位置。接着他若无其事地往上走，只不过与沈祁距离拉大了些。

祁娟是昨天来到这里的，沈祁替她选择了一个幽静的位置。她的墓正好在山上，往下看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山下奔流的江水和茂密的松林。

时楚生的脚步放得愈轻，他先一步走上前去，把花搁在冰凉的大理石板上：“祁老师。”

他上一次见到祁老师还是不久前。没想到就在这短短十几天时间里，祁老师就会选择自杀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他接着蹲下，把口袋里面的香蕉拿出来：“祁老师，您是我的恩人，在高中时您一直在资助我，沈祁我以後也会……”他看了一眼站在後面的沈祁。少年只是沉默地站着，手上火光亮起，接着那束香被点燃。

烟雾缭绕，时楚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看见沈祁走了过来，接着来到他旁边，蹲下。

他沉默着把那束香插在面前的土壤里，肩膀擦过时楚生的，青年往旁边躲了一下，但还是坚持把那句没说完的话说完：“……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沈祁看着墓碑上的那一行鎏金小字，一种叛逆的快感无可救药地涌上来。叛逆的快感与悲伤情绪扭打在一起，沈祁突然有点无可救药地想笑。

你不是讨厌我做出叛逆的行为吗？

你现在前面蹲着的那个男人，他说要照顾我。结果我爱上了他，他现在正在纠结怎麽去逃避。这落在祁娟的眼里，大概也是无可救药且需要严加整改的行为吧。

好爽。

沈祁垂下眼睫，认真地听着青年继续和她说了些话，然後他站起身来：“我说完了。”

沈祁嗯了一声，他并没有什麽动静，而是突然问了一句：“哥，你知道吗？那天的时候我才刚刚下楼，沈兴还在问我的成绩。我刚刚擡头，我妈就在我面前跳了下来，然後摔在地上。”

他的语气冷静得可怕，时楚生听着他宛如陈述事实般的话，突然意识到他只是一个孩子。

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却已经能通过自己的兼职凑够家里人的医药费，能冷静地看着自己的妈妈跳楼，然後很冷静地去开死亡证明，火化，选择墓地，然後再喜欢上自己的哥哥。

这就是沈祁，这麽冷静而有条理的沈祁。往日里他的甜言蜜语盘旋上青年心头，时楚生站在原地，突然想到六年前的沈祁，他虽然很冷漠，但是还是一个怕黑的孩子。

他印象里的沈祁一直是六年前的那个小朋友，但时楚生错过了他的这麽多年。他不知道是什麽把沈祁变成了这样。

时楚生站在祁娟的墓前，慢慢地和她说了好些话。沈祁就在他脚边蹲着，沉默地盯着母亲墓碑上的照片，然後把塑料口袋里的香蕉一根一根掰开来，再拿到她前面放好。

直到时楚生说完了，他对着沈祁喊了一声：“走吧。”

“好。”沈祁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心上刚刚擦拭大理石板时沾染的灰，接着跟在青年後面。

下山的路很长，他们俩沉默着走了一会後，沈祁突然问了一句：“哥，你什麽时候走？”

“……我走？”时楚生听到这话，漂亮的眸子惊愕地瞪大了一瞬，并且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你让我走？”

沈祁自知说错话：“不是，我刚刚问错了，我是想问我们什麽时候走。”

“明天再说吧，我现在想休息……”忙碌了这麽久，时楚生不由得有点倦了，他打了个哈欠，“先休息一晚上。”

沈祁听到这里，原本拉长绷直的嘴角不知怎地露出一抹笑意：“好。”

“对了，我还没问你，”青年突然看过来，“你高考成绩出来没？虽然你妈妈……但志愿也要填好，这可是关乎一生的东西。”

沈祁听到这里，嘴边的那唯一一点笑容也消失了：“填好了。”

祁娟去世了沈兴都不知道，反而整天催着沈祁按照他的意思填志愿。沈祁被他搅得烦不胜烦，最後直接关机回了老家。

“我填的都是本省的大学。”沈祁停下脚步，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你要说什麽吗？”

时楚生本来想劝他的话就这麽哽在喉咙里，他张了张唇，最後才说：“没什麽，我只是想劝劝你，省内的大学虽然好，但是我觉得你更适合去更好的地方……”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好下山，正巧路过一个空空荡荡的废弃停车场。

“哥，”沈祁停下脚步，他平淡地掀起眼皮，“你在车上时我给你说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

“你知道吗？”狂风骤起，路侧的两排枯树被吹得哗哗直响，沈祁的眼神冰冷得像死水，他看着时楚生，一步一步逼近。时楚生往後退，但面前的少年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并且往他身边狠狠一拉。

时楚生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脚很软，全身也轻飘飘的，他也没有什麽反抗的力气，就这麽被沈祁扯到了身边。

少年的声音落了下来，还是淡薄的，还是没有什麽感情的。但是如果仔细听，就可以听到他压抑在喉间的压抑与疯狂。

“时楚生，你装什麽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