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杖责
衆人窃窃低语,左右四顾,视线纷纷落在同一地方。
那太监容长脸盘,眉眼细长,眯眼看人的时候显得格外不好惹,他顺着诸人目光望去,拉腔拉调地问:“你就是朱庭?”
朱庭从未见过这般阵仗,他下意识去看表兄谢瑜安,可谢瑜安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太监见他不应声,细眉一拧,又不耐地重复了一遍,“你就是朱庭?”
朱庭战战兢兢,“……我……我是……”
话音方落,那太监身後走出个小内侍,手捧一张纸递到朱庭跟前。
大太监道:“这可是你做的?”
朱庭匆匆扫了两眼,身上摆子打得更厉害了。
“这可是你做的?”大太监再次厉声追问。
朱庭面色惨白,汗如雨下,不知为何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闲心去看云岫。
云岫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也跟着心神不宁。
许是迫于这帮人的威慑,朱庭最後眼一闭牙一咬,梗着脖子道:“是我做的!”
那太监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你承认了便好。”
“奉陛下口谕——重华宫学子朱庭,藐视皇威,以下犯上,悖逆无状,然念尔年岁尚幼,不知尊卑轻重,现小惩大诫,杖责五十,逐出宫闱,以儆效尤。”
太监宣完口谕,满堂静默,所有人都大为震惊,不清楚朱庭究竟干了什麽事竟会惊动了奉天帝。
朱庭僵立当场,倒是谢瑜安反应快,追问道:“敢问这位公公,朱庭所犯何事?陛下如何要这般责罚他?他这些日子以来只在重华宫内读书,又素来恭顺谦卑,怎会以下犯上行悖逆之举?”
那太监似笑非笑,眼露冷光,“您是庆顺郡王世子罢?”
谢瑜安没料到对方竟知道自己底细,忙拱手道:“正是,还请公公替我解惑。”
太监道:“解惑不敢,但咱家有句话要对世子爷说。朱庭是何身份,与您是何关系,咱家心里清楚,陛下更是心知肚明。且说世人都是趋利避害,贪生畏死之徒,以下犯上何等罪过,过去祸及家门亲朋的例子比比皆是。但这次陛下只小惩大诫,此等恩泽,世子爷合该感佩于心。”
谢瑜安脸色一僵,还待细问然而那太监已不欲再听,指着朱庭道:“拖出去!”
两个羽林卫扣住朱庭肩胛就要把人往外拉,朱庭也终于恢复了神智边挣扎边哭喊,“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我祖父是朱若!我要告诉祖父去!表哥!表哥救我!救救我……”
然而不论他如何哭闹,在羽林卫手底下根本没有反抗的馀地,朱庭很快被拖出了明德堂。
云岫被人潮裹挟着走了出去,来到庭院中,只见朱庭被强行按倒在石板上,脸上沾了尘土,发髻松散,在他左右两侧各站了一个手执廷杖的羽林卫。
那廷杖足有一人来高,栗木所制,头上包着铁皮,铁皮上还悬有倒勾。
那太监拔高了嗓音,一声“行刑”吟唱得抑扬顿挫,但下一刻就被廷杖实打实落在皮肉上的脆响以及朱庭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给掩盖住了。
云岫面色煞白,险些站不住脚,他闭了眼不敢再看,可那些嘈杂声仍不断往他耳朵里钻,教人几欲心胆碎裂。
随着呼啸的廷杖急雨般不间断落下,朱庭的痛叫早已变了调。
“祖父——表哥——救我——”
“救命——救命——”
“不是我——不是我——”
“……”
朱庭似乎还有许多话想说,但也只是想而已,更多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了。
羽林卫都是极有经验的老手,五十廷杖不过几个眨眼就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