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唐澄回家做饭,不过今天的陆芯雪并未上楼,而是坐在沙发上,手上捧着的还是那天没看完的那本书。
不过是一个都未看进去,一直盯着厨房内的唐澄,一刻都未放松。
到底是怎麽搞的,心不在焉,陆芯雪眼神闪着精光。
陆芯雪进厨房拿出碗筷,上桌坐好,待唐澄上桌。
待唐澄上桌後,陆芯雪率先问:“今天可有不顺?”
是停滞,唐澄未言,只是僵持着,一言不发。
陆芯雪要去夹菜的筷子停住,见唐澄不说话,还是夹了一块酸辣鸡,入喉,食之无味。
陆芯雪再问:“没什麽要和我说的吗?”
唐澄动筷,伸手给陆芯雪再夹了一筷子,“怎麽,馀师姐很照顾我的,放心。”
是笑着,眉眼间都是笑意。
陆芯雪低头看向碗中的酸辣鸡,夹住,放入唇中,食之无味。
“好。”
陆芯雪不再问。
见她终于不再向自己询问,唐澄终于松了口气,又为陆芯雪布菜,又是一块酸辣鸡,唐澄怕辣,还是转筷子为自己取其他的青菜。
唐澄没想到今天陆芯雪还会主动询问自己这些,能瞒得住一天,之後呢,之後她又能瞒住多久?
她欲隐瞒,可结果不会说谎,陆芯雪好不容易允诺自己进入陆氏,她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得到和解,要输在自己引以为傲的机械上?
唐澄深呼吸一口气,胡乱夹了几口,今天难得没吃上一碗饭,“阿芯,我先去洗澡。”
陆芯雪无言默许,眼前的酸辣鸡见底,依旧食之无味。
浴室内水雾弥漫,唐澄伸手将自己的身子支撑住,胸口的郁闷即将溢出,镜子里的女人长发披散,高挺深邃的五官结在一起,修长的手臂肌肉线条明显,往下是不着一物的不可言说。
唐澄披上浴袍,本能还是不想出去直面陆芯雪。
往前几年,她是最瞩目的机械师,是陆芯雪相伴多年的青梅,六年过去,陆芯雪依旧瞩目,光彩更甚从前,而她连一块芯片都修不好。
她们设备有差距,原始器材有差距,输赢唐澄不在意,重点是那块芯片,那东西都研究不了,那她日後要研究的新形材料芯片,那样一款能与生物联动的芯片又如何开发?
唐澄没有後路,她不能成为陆芯雪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她不能成为一事无成的废物,沉沉吐出一口气,唐澄攥紧手心,按下把手离开浴室。
期间,陆芯雪已经收拾好碗筷,彼此不在楼下。
唐澄蹲坐在沙发边上,那本《机修原理》还在沙发上,是陆芯雪这两天正在看的那本书。
伸手打开,是这两年新出的机械读本,偏向实验,正好是唐澄需要补足的地方。
卡在楼梯间准备下来拿书的陆芯雪顿下脚步,正好站立再次能瞧见唐澄的一举一动,索性没再往前。
严重目光复杂,陆芯雪一只手搭在木制的扶手上,细细感受着它的纹理,片刻,转身上楼。
晚间,唐澄躺在沙发上,入梦便梦见她回到她们订婚那天。
陆芯雪还很稚嫩,手上是自己亲手为她带上的戒指,是满面的期待,她们之间彼此依偎,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亲吻,定情。
之後日日恩爱,直到她再也无法研究出新的芯片。
陆芯雪:“我们离婚吧。”
湿漉漉的唐澄端坐在她对面,左手握着钢笔,一颤一颤,终还是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姓名。
“保重。”
“保重。”
黑夜中是迷惘,大雨隆隆落下,唐澄颓废地倚靠在墙角,几乎不再有一点气力。
沙发上地人缓缓睁开眼,四肢冰凉,似乎还有雨水落在身上地的冷感,她又做噩梦了,梦里她和陆芯雪离婚了,相爱多年,最後还是要分道扬镳。
唐澄不得不伸手抹除眼角多馀的泪,噩梦印在心底,一时半会解不开,唐澄揉揉脑袋,今夜又难眠。
黑夜中,唐澄转目,在楼梯间上对双一双发亮的眸子。
心中一惊,顿时安生下来,是陆芯雪。
唐澄:“大半夜不睡嘛?”
陆芯雪:“我来倒杯水。”
说着,擡擡胳膊,示意她自己手中的马克杯。
唐澄显然也看见了,擡手将哼歌客厅的灯打开,“坐?”
陆芯雪没拒绝,上前,坐在沙发边上,靠近,就能看见唐澄额头上冒出的虚汗。
陆芯雪:“你不开心就好好休息,不用硬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