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死脑筋’的阿萍,哪怕走了十年?的修行之路,她也始终想当个人,她拒绝着自?己被神化。
让粮食增产的方法不是来自?神赐,也并不是修行者使?出的仙法,这全是靠人,靠凡人的手段自?我创造自?我拯救。
阿萍从未改变,她想改变这个世界,拒绝自?己被封建权利腐化。
她扣动扳机的第一枪就?得往自?己身上打。分掉自?己的权利,卸掉权利光环,碎掉神化光环,用事实?强迫百姓们睁开眼去承认他们凡人也有伟力!
自?从阿萍位置越走越高,地位越来越稳定,她避免不了做事束手束脚,操控自?身欲望的缰绳,也开始出现了让她掌控不了的变化。
她的欲望在被极限放大的一方面,也在被阉割到了极致。
人是会?被富贵腐蚀的生物,当一个人走到高位时?,他身边都是好人,嘴中说出的都是好话。
在自?己的城池生活十年?后?的阿萍,她就?有这样的感觉。
她似乎在人们的言语中变成了一个完人。
曾经普通的阿萍,她还能放纵自?己的私心。为了让自?己家人的安全和舍不掉牛圣婴带来的利益,她可以去讨好他,陪他玩游戏。;为了让家里的生活稳定轻松,她可以冷漠地去采买奴隶,卖奴隶,把曾经的人,价值等于牲畜。
这是阿萍为人的私心,也是人本?性里的贪图享受。
实?话说要是牛圣婴在阿萍面前永远装得很好,始终不去戳破人与妖之间的天?堑,阿萍并不会?走向现今这条路。
该感谢小牛精吗?还是该感谢自?己的欲望?
阿萍夜里睡不着时?总会?思考,回?忆比较着自?己的未来与现在。
她想她应该感谢嫉妒。
记得自?己曾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内容。欲望,其实?来自?人们的比较欲,也就?是嫉妒,而欲望本?身就?是一场模仿。
如果当初没有从牛圣婴身边离开,锦衣玉食,小范围内无法无天?的自?由,阿萍都能拥有。
她的生活将会?高于西游同时?代?的大部分女性,而拿着这样的生活放在现代?,在大众品评女性的标准中她也是赢了的。因为在大众眼中,评价一个女性的优劣价值,就?是看她的异性缘是否不错,而她或否占有了一个优质量男性,让他为她神魂颠倒要死要活。
是的,哪怕在现代?,一个女人的价值也被分成了性价值和生育价值。
但阿萍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上只有这两种价值。
她身穿绫罗绸缎时?,会?忍不住回?忆曾经运动服、胡服的方便自?由。;她吃着美食靠着同时?代?标准下后?宅打时?间的玩乐渡过时?间时?,会?忍不住回?忆曾经在学校里渡过的充实?的一天?,上课、做研究、对?着自?己的论文?小牛求爷爷告奶奶。
阿萍心中就?生了嫉妒,她嫉妒前世的自?己,她忍不住反复拿前世今生比较。
她时?常会?自?嘲,她越变扭的心和波折的命运,应该就?是穿越女们的宿命。
由于生在衣食无忧的时?代?,她们放大了心中感情的需求,从而来到旧时?代?时?,她们就?是这样格格不入的。
穿越女们的烦恼,可以归结为她们永恒地纠结在物欲与情感中。有的人,无奈地淹没于时?代?洪流;有的人,在得不到的绝望里疯;有的人,头铁地不弯腰,妄想在时?代?里留下自?身来过的痕迹。
阿萍觉得自?己以上那种类型的穿越女都不是,她更像是混合了各种欲望的类型,然后?因为多了些好运,走上了现今的道理。
于是在现自?己心中欲望越来越大,人开始飘了时?,阿萍选择拿起刀,对?着自?己心里的欲望,进行一场冰冷的自?我阉割。
阿萍在拟定考试科目时?,她最终颤抖着手把农科写?了上去。
她不知道自?己心中圣洁的理想,是否有一天?会?陨落于人类本?性最为黑暗低劣的欲望,所以她又?一次开始在人群中呼唤同类。
心里做着最坏的打算,哪怕有那么一天?到来,她走上的这条路还能有人走。
阿萍在和属下主持科考事宜时?,在碎片化的空闲世界里,偶尔会?嘲笑现在自?己的思想越来越哲学化了。
永远地怀疑人,却又?永远地想象人?
阿萍边在心里说着自?己现在的脑回?路是六得一批,边在科考当日?,牵着禾蓁,走上台去面向考生们表讲话。
她讲话的内容也就?是前世自?己见过的领导们的言,她修修改改就?拿来使?用了。
阿萍清楚自?己活不成个政治生物,她就?只能按照自?己理解的方式去塑造禾城的政体。
站在高处,阿萍向下望去,看见的是各色众生相。有的激动,有的迷茫,有的兴奋,有的沉默,这一张张属于人的面孔朝着她,望得她热血沸腾,又?望得她心生战栗。
她似乎在百姓眼中不再是人,而是欲望本?身,也是理想本?身。
阿萍最后?说的话是希望所有有识之士都能走到我的身边,与我共治领土。
说话间,她的表情依旧是镇定自?若的,但她长袖中的手臂却在轻轻颤抖。这丝微小的动静,也只有站在她身边的禾蓁能够感受得到。
这点、恐惧吧?阿萍心中找不到合适的词,姑且这么形容。她想希望蓁蓁和以后?她身边的所有人心中都能永恒地存在着这丝恐惧,初心不改。
在禾城城主的宣布下,禾城第一次取士开始。
第二?天?早已布置好考场的城主府,它的大门为广大考生敞开。阿萍抱着禾蓁,母女两个坐在屋顶隐蔽的角落,看着朝城主府内涌进的人潮。
人潮其中主流的男人们中走着零星几个女人。
女子身上衣裳颜色的浅淡和柔美的花纹,让她们在人潮中存在鲜明,就?像是溪流中几尾颜色清浅的小鱼,在逆流而上。
阿萍望着前来参考的女性呆,在她们之中她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顾婉,她真的来了,阿萍看到她和人群中的几个姑娘就?忍不住露出个微笑。
“萍妈妈,为什么来考试的姑娘人数这么少?”
阿萍耳边出现女儿细声细气的询问,她撤回?望向人潮的目光,低头与禾蓁解释:“因为啊,很多姑娘是来了禾城才有条件读书识字的。蓁蓁有做不好的事情,会?怕拿出来被人羞,很多姐姐也是这样,她们才读几年?书,也怕自?己学不好出来考试了,会?被人羞。”
禾蓁不解:“既然怕被人羞,那她们为什么不从小就?读书?就?像蓁蓁现在这样!”
阿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想等禾蓁年?龄再大一些后?,还是要带她去禾城外面走走。
孩子天?真可爱,很让人疼没错,但做为她的女儿,天?真是最该丢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