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尘阁·终章契
处理完逐鹿台案,苏妄与裴昭收到一封来自归尘阁的信,信是用守陵卫的密信笔迹,与归尘阁阁主的手札如出一辙。苏妄将信笺凑近烛火,背面浮现出一行小字:“萧烈血书藏于‘忘川柜’,需双令合璧方可开啓。”
归尘阁坐落于汴梁城最古老的巷弄深处,门楣上的匾额已褪成浅灰,“归尘”二字的笔触却带着锋芒,与《营造秘录》扉页的题字同源。推开木门时,檐角的铜铃发出清响,阁内弥漫着旧书与檀香混合的气味,数十排书架如沉默的巨人,架顶的蛛网蒙着百年尘埃。
“苏姑娘,裴公子,阁主在‘溯源堂’候着。”引路的老仆拄着铜头拐杖,拐杖点地的节奏竟与永安陵地宫的滴水声一致,“阁里的书架会‘走路’,走错了道,就回不来了。”
穿过书架迷宫时,苏妄发现每排书架的立柱都刻着年份,“开元十七年”的书架後,隐约能听见女子的啜泣声——她抽出其中一卷《西域志》,夹着张泛黄的绢帕,上面绣着半朵雪莲,与前太子的西域友人所绣纹样相合。
溯源堂的正墙挂着幅巨大的《天下舆图》,图上的山川河流都用金线标注,却在大楚与西域的边界处留着道缺口。归尘阁阁主背对着他们,灰袍下摆绣着极小的“衡”字,与裴昭青铜令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你们终于来了。”阁主转过身,竟是位白发老者,左眼戴着青铜眼罩,眼罩上的龙纹与紫宸宫玉珏同源,“老夫是裴家的旧部,当年护送前太子的密信时,被归元会伤了眼。”
他掀开案上的锦布,露出个黑檀木柜,柜门上的锁是阴阳鱼形状,一半刻着“苏”字,一半刻着“裴”字。“忘川柜里,是萧烈临终前写的血书,也是归元会最後的执念。”老者将两枚钥匙放在两人面前,“需用你们的令符为引,才能打开。”
苏妄的堪舆令与钥匙相触时,柜身突然震动,架上的古籍纷纷坠落,书页翻飞间,露出夹着的密信——有西域可汗写给太宗的和谈书,有塞北牧民记录的互市账簿,还有江南工匠绘制的各族农具图谱。
“这些都是‘共生’的证据。”裴昭将青铜令嵌入锁孔,阴阳鱼锁缓缓转动,“萧烈的血书,不过是想掩盖这些真相。”
柜门开啓的刹那,一股腥气扑面而来——里面没有血书,只有块玄铁牌,牌上刻着萧烈的笔迹:“吾一生布下七十二阵,杀异族三万馀,临终方知,真正的龙气,是他们碗里的粟米,身上的绸缎,笑里的善意。”
老者叹了口气,摘下青铜眼罩,眼眶里嵌着颗黑石,与潜龙府的龙形铜环同源:“这是萧烈临终前托人交给归尘阁的。他晚年被圈禁时,看到西域商人与中原百姓共庆佳节,才明白自己错了。”
此时阁外传来喧哗,大理寺少卿带着兵丁闯入:“奉太後旨意,归元会馀党供认,归尘阁藏匿萧烈逆书!”
老者将玄铁牌递给苏妄:“这才是真正的‘终章契’。告诉太後,萧烈的罪,归尘阁认;但他最後的悔悟,该让天下人知道。”
三日後,归尘阁改为“共生书院”,玄铁牌被供奉在正堂,旁边陈列着那些古籍与密信。苏妄与裴昭站在书院门口,看着各族学子捧着书本进出,檐角的铜铃在风中轻响,像在诵读新的篇章。
“你说,我们算不算完成了使命?”苏妄望着玄铁牌上的字迹。
裴昭的青铜令与她的堪舆令相碰,发出温润的回响:“使命永远在路上。你看那巷口的新招牌,西域的医馆,塞北的皮货行,不都是新的故事吗?”
归尘阁的暮色里,书架上的古籍仿佛活了过来,字里行间的人名与故事,正顺着巷弄蔓延,融入汴梁城的炊烟,化作无数个寻常日子里的柴米油盐。而苏妄与裴昭知道,他们的探案之旅,才刚刚走到最温暖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