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昭拎着药推门进入卧室,蹲到床边为她上药。
他先是用棉签涂,然而棉签上的棉花头有些糙,剐蹭过娇嫩的唇瓣时,程嘉茉痛苦得直皱眉。
贺青昭心疼,立马扔了棉签,也不顾唇瓣上还有药,急忙低头吻住红肿娇嫩的唇,轻轻吻她,吻得水润後,他再用手指沾了药为她涂抹。他涂药时,动作很柔很轻,像是在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程嘉茉心里一软,开口时声音也不由得柔软:“贺青昭,我们以後别再吵架了好不好?”
贺青昭擡起头,眉眼舒展,温润地笑了起来:“好。”他用另一只没沾药的手抚摸她脸,笑着说,“不吵了,再也不吵了,我舍不得你难过。”
程嘉茉伸手抱住他脖子,小脸贴着他脑袋蹭了蹭,乖巧柔顺地说:“贺青昭,你是我情窦初开时就爱上的男人,也是我爱进过骨子里的男人,不管跟你吵成什麽样,也不管以後怎麽样,我都不会再像爱你这样去爱别人。”
贺青昭听着她示爱的话,心情却是喜忧参半,他擡手轻抚她纤薄的背,吻了吻她耳,沉声说:“茉茉,我想要你一直爱我,一直爱进骨子里,而不是爱过。我想要跟你岁岁年年丶朝朝暮暮,白头到老,而不是‘不管以後怎样’,我不光要你的现在,还要你的以後。”
程嘉茉苦涩地笑了下,心里对他说“你只想让我爱你,只想让我用尽全力地爱你,可你自己却从没说过要如何如何爱我”。
从始至终,贺青昭都只是在索要她的爱,而不是主动给她爱。可她也是一个想要很多爱的人,她也很想要一份很有力的爱,一份至死不渝的爱。
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贺青昭并非是一个毫无道德底线的坏人,他只是一个很缺爱的人。
虽然她不知道贺青昭的童年情况,但是根据他当初逼迫他父亲结扎的癫狂行为,以及对她的疯狂占有欲,她大致能猜出来,贺青昭的童年也不是很好,至少不是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长大。
想通原因後,程嘉茉心疼地拍了拍贺青昭的背。然而心疼归心疼,她很清楚,她不能跟贺青昭在一起。
两个同样童年缺爱的人,就像两只刺猬,注定没法靠近彼此,因为靠得越近伤得越深。
起床洗漱後,程嘉茉趁着贺青昭在书房开视频会议,悄悄下楼去药店买了24小时紧急避孕药,吃完药她才上楼。
-
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是越到最後过得越快,比如小学六年级,初三,高三,每个阶段的最後一年,时间仿佛被安装了加速器,嗖嗖嗖几下就过去了。
大学也是一样,由于大四一整年几乎都在外面实习,五月份才回校写毕业论文丶答辩,真正在校的时间只有三年,所以大三才是大学在校的最後一年。
大一丶大二这两年,每天慢悠悠的,过得很悠闲,很散漫。到了大三,时间就过得很快,眨眼便结束了。
程嘉茉要不是足够勤奋,大三这一年很多证都考不下来,幸好她很拼,很努力,不光考了教资,连对她来说很难的普通话等级测试也都考过了。
放暑假的第一天,程嘉茉跟寝室的三个室友到校外新开的一家火锅店吃火锅,吃完火锅,几个人又兴奋地去了工体附近的一家酒吧。
她在吃火锅前就给贺青昭发了消息,说她今天晚上不回南园了,吃完火锅就住在寝室,马上大家就要分开出去上班了,她想跟室友们再住一晚,让贺青昭明天再来学校接她。
这一年两人相处还算和谐,贺青昭虽然占有欲和掌控欲都很强,但是只要她不跟别的男生接触,他不会过多干涉。而她跟几个室友吃饭逛街,贺青昭从不管,甚至还经常请她的三个室友吃饭。
程嘉茉不是第一次进酒吧,还在泰京时,她就被馀世杰逼着去酒吧卖过酒。
跟贺青昭在一起後,她经常跟着贺青昭去钟起开的酒吧,只不过每次都是在VIP豪华包厢,或者露天花园的室外卡座,又或者是贵宾雪茄区,每次人员也简单,最多三五个人,都是跟贺青昭很熟的那几个公子哥儿。
今天是程嘉茉第一次跟室友去酒吧,她没敢告诉贺青昭,怕他不准她去。她还特地跟叮嘱了三个室友,让她们不准告诉贺青昭,室友肯定都向着她,都答应替她保密。
然而程嘉茉万万没想到,她第一次跟室友去酒吧,并且还是她们选了又选,多家对比後选出来的最有安全保障的一家酒吧,竟然会有人在她的酒里下药。
她被贺青昭抱着带进医院时,心里就一个念头:完了!
贺青昭却出奇的冷静,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在她打了几分钟点滴,确定她体内的药效退去後,他才拿着手机出去。
程嘉茉被下药的事,贺青昭在抱着她赶来医院的途中就已经让人查清楚了原委,是赵青曼的一个远房表哥指使人在程嘉茉酒里下的药。
那位远房表哥跟赵青曼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名义上的亲戚,他因为喜欢赵青曼,想要替赵青曼出气,所以便让人给程嘉茉下药,目的是为了报复贺青昭。
如果是在平时,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近程嘉茉,但是昨天程嘉茉她们去的那家酒吧,正好是赵青曼远房表哥开的,这下正好撞到他手上了。
贺青昭右手握着手机,手背青筋根根凸起,声音冷到极致:“查,从现在起,各个部门每天轮流查,仔仔细细地查,一查到底!”
然而酒吧这样的地方,哪里经得起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查?查完卫生查税收,总能查出一项有问题。
单说“治安管理”这一项,酒吧里难免会有打架斗殴的行为,一旦查出违规,监管部门有权勒令酒吧停业整顿。
再说“食品安全”和“公共卫生”,这两样就更容易被查出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
像“消防隐患”丶“纳税情况”丶“发票管理”丶“噪音污染”等,没有一样经得起严查。
别说几大部门齐上阵,随便两个部门轮番查几下,都能给查倒闭。
赵家人这次触犯到了贺青昭的逆鳞,如果他们是针对贺青昭,可能贺青昭还不会这麽生气,然而他们却伤害了程嘉茉,贺青昭根本不能忍。
贺青昭不光让人查赵青曼的远房表哥,连赵青曼和赵晋帆一并查。
贺青昭在对付赵家人时,怕他们伤害程嘉茉,便将程嘉茉关在了南园,不准她再出门,还专门派了人看管。
程嘉茉在酒吧被人陷害,自知理亏,没敢跟贺青昭吵,老老实实接受“关押”。
然而她被关了七天後,第七天的夜里,她准备去书房找贺青昭申请解除关押,却在门外偷听到他跟人打电话。
她这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被人下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贺青昭跟赵青曼结婚又悔婚酿成的恶果。
程嘉茉得知真相後,气得火冒三丈,一脚踹开书房的门,气呼呼地瞪着贺青昭。
她实在太气了,不管贺青昭有没有挂电话,也不管他是在跟谁打电话,直接大声说了出来。
“贺青昭你真的是太无耻了!当初你跟赵青曼的婚纱照泄露出来,明明是从你身边丶或者从赵青曼身边传出来的,可你呢,你不反省你自己,也不敢拿赵青曼出气,你就拿我朋友出气,还用我朋友威胁我。现在我因为你才被人下药,你又是这样,你不敢对付别人,却把我当犯人一样关起来!”
说着说着,她眼眶一红,眼泪流了下来。
“贺青昭你怎麽会是这样的人呢?你为什麽要一次次伤害我?我一想到自己竟然爱上一个对外唯唯诺诺丶却对我重拳出击的男人,我就觉得自己很蠢,像个蠢猪,只有蠢猪才会喜欢只敢欺负自己女人的无能男人!”
电话另一端的唐敬尧:“……”
唐敬尧听到程嘉茉说贺青昭对外唯唯诺诺,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没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