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宗浔冷着脸看向他:“贺青昭,你是在赌气,还是真的不想活了?”
贺青昭眼皮一掀,语气淡淡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管。”
贺宗浔拽着他衣领用力往外一拉,黑色纽扣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贺青昭身上的黑衬衣敞开,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胸膛上没什麽伤,但胸膛下的腰腹却皮开肉绽,一片血红。
贺景阳直接哭了出来:“大哥,你腰腹上的伤是怎麽回事?”
贺青昭拢住衬衣遮挡:“没事。”
贺景阳想去扒他的衬衣看他後背,贺青昭推开他:“你们俩回去吧。”
贺宗浔吩咐贺景阳:“把他看好了。”
他自己走去一边给顾希文打电话,让顾希文过来。
一个小时後,顾希文赶了过来,看完贺青昭的情况,气得把他骂了一顿,强行带去了医院救治。
半夜十二点,贺青昭发起了高烧,紧皱着眉头,烧得血红的唇一开一合,一会儿喊“宝宝”,一会儿喊“茉茉”,突然大声喊了声“老婆”。
贺宗浔叫来顾希文给他打退烧药,然後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给钟起打电话:“你知道那姑娘的电话吗?”
钟起刚睡着,还没睡熟就被电话吵醒,烦躁地问:“谁?”
贺宗浔:“我大哥喜欢的那个,你有没有她的电话?”
钟起坐起身,清醒了过来:“我肯定没有,你大哥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有他女人的电话,他还不弄死我。”
说完,钟起又问:“老贺是不是住院了?”
贺宗浔:“发烧了,一直在喊那姑娘。”
钟起揉了揉眼睛:“贺青昭手机里肯定有她的联系方式,你用他的手机查找就是。”
贺宗浔:“我找了,没找到。”
钟起提议:“我记得他这一阵都没住南园,也没住在集团的公寓,好像是住在那女生学校附近的一处公寓。具体的情况,你可以问他的私人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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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茉看着眼前一长串已经凝固了的血点子,红色的丶指甲盖大的圆形血点子,一个又一个,从餐厅一直延伸到玄关,直到门口才消失。
看着这些血点子,看久了,她的眼前出现红光,她在红光中看见七岁时父亲下葬的画面,烈日炎炎的夏天,搭着红蓝色塑料棚的灵堂,父亲的黑白照,熏眼睛的香烛,以及嘈杂的哭声丶唢呐声,她在哭声和唢呐声中下跪磕头。
下着暴雨的黄昏,她跟着她妈离开庐城,坐着火车到了曲城外婆家,而外婆那边的人全都围着她,满村的人,男女老少都把她围住,像围观动物园的猴子似的围着她打量。
再然後是泰京的那场雨,那场雨很大,大得路两旁的芭蕉叶都被摧毁了。
她在雨中摔倒,跪在他面前。
而他穿着一身白色西服,如神邸般出现在她面前,朝她伸出那只充满力量感的大手。
现在他仍旧是一身白色西服,身旁紧挨着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
红光消失,程嘉茉缓缓回神。
她慢慢站起身,去卫生间拿了一张抹布,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擦完地上的血,她又把厨房的碎瓷片清理了。
做完这些,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回到卧室睡觉。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睡着,但是她要睡,必须睡。
就在程嘉茉快要睡着时,接到了丁巧巧的电话,问她在哪儿呢。
程嘉茉语气平静:“我在公寓。”
丁巧巧:“半夜三点多,你男朋友打电话给我,问我你在不在寝室。”
程嘉茉:“我没事,当时跟朋友出去玩了,手机不小心按了静音,没接到电话。”
丁巧巧没再多问,说了句:“你没事就行,那我挂了。”
挂了电话,程嘉茉继续睡,然而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她又醒了,之後便再也睡不着。
她起床去外面吃饭,吃完饭回来做清洁,把屋里全部打扫了一遍,累到极致,躺在沙发上便睡了。
周一这天,程嘉茉上完第一节课,下课後正准备去上厕所,却接到一个陌生号打来的电话,归属地为京北。
她没有刻意回避,拿着手机走到教室外无人的角落接听:“喂,你好。”
钟起:“你好,我是贺青昭的朋友,钟起,还记得吗?”
程嘉茉笑着回:“不好意思啊,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