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晨雾在起伏的群山之间飘荡,宛若流动的烟霞,第一缕金光从天际探出时,着实让人松了一口气。
氤氲了几天,今天终于是个清朗的好天气。
从淀粉袋子里舀出两个小半碗的粗细不均匀的粉,放在稍大些的碗里,加入刚好没过粉三枚铜钱厚的水,再加入一颗蛋,然后是盐和花椒粉。
搅合均匀后的淀粉水,流动性强但又会有挂筷子的感觉。
苏拂苓是在一阵滋啦声里醒过来的。
“今天早饭吃什么?”
坐在床上的人,头发还有些乱,声音还没出来完整,鼻子就先动了:
“是癞皮面条吗?”
“我好像闻到了,”嗅嗅,“被猪油煎过的红薯淀粉饼子的味道。”
许易水愣了愣。
看来她昨晚随口念的一句还真没错。
这人虽然眼睛不怎么好,但鼻子确实很灵。
“吵醒你了?”
平时苏拂苓没这么早起。
苏拂苓摇了摇头,伸手寻摸着,将衣服穿上了。
“需要我帮忙烧火吗?”
“不对,我可以帮忙烧火吗?”
许易水正准备说不需要,话还没出口,苏拂苓就改了要求。
“你看得见灶眼在哪儿吗?”
“看不见,”苏拂苓摇着脑袋走进,“但能感受到大概位置。”
烧火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用木柴戳也能戳出个大概位置,再丢进灶膛里应该就可以了?
许易水没说话,苏拂苓努力地为自己争取:
“许易水,我想试试。”
“作为你的妻子,家里也不能什么都靠你,我想我也可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不吃白食。”
“我想感谢你给我做新衣服。”
“感谢你还是选择了我,没有让村长把我送去老赖头那儿。”
“感谢你的饭菜和汤,竹碗,芦苇席子,木床还有厚被子,还有很多很多。”
“我想过了。”
“我也是可以做事情的。”
“比如烧火。”
“只是可能需要你先把火升起来,但我可以守在灶台边上,凭着感觉往里面加柴。”
“这样你就不用又要炒菜,又要架柴了。”
“我还可以洗碗。”
“不用担心我看不见洗不干净,我有很多时间,我可以慢慢来,可以多擦洗几遍。”
以为烧火很容易吗?
青菜要大火,闷煮要小火,大火可不是加柴就能行,还得用火钳刨开灰烬,让灶里的空间更大才烧得旺,小火也不止要退柴,如果着急也得盖灰,盖灰也是有技巧的,一般都是盖灶边的柴渣子,不然会直接盖冷灰火就直接熄了,柴渣子也要适量适度,不然就会搞得满屋都是烟,还有柴靠前了要往后推,烧到末尾了才加柴续火……
这些哪个不需要眼睛?
还有洗碗多擦洗几遍,那水呢?
她是不是又要一天多挑一趟水?
拒绝她吧。
苏拂苓最好的存在方式,就是乖乖的站在那儿,不要动,不要帮忙,不添乱添麻烦就是她可以做的最好的事情。
可是看着苏拂苓那双泛着亮光的灰白眼眸和带着希冀的脸,拒绝的话哽在喉咙,许易水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知道,我可能还是会搞砸一些事情。”
苏拂苓道:
“但凡事都有一个过程。”
“慢慢来总会可以的。”
她在问她:
“许易水,你觉得呢?”
过了很久,苏拂苓才听到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