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火药的事情吧。”赵里长已经将笔墨纸砚铺开。
目光带着忧虑与期待:“苏娘子,如今世道并不太平,你若是真的有火药制作之法,还望你能仔细讲讲,这或许,事关大夏未来的安宁。”
屋子里的人都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苏拂苓轻轻颔首,上一世,她登上帝位后,也是废了许多的心力,才让人从烟花的配方里找出了**。
这一世,大夏只会更强。
接过赵里长手中的毛笔,苏拂苓在带着毛屑并不怎么好的黄纸上,写下了“硝石”“硫磺”以及“木炭”。
“如几位大人所知,火药的根基便是这三样。”
“硝石为主,是火药能剧烈燃烧并产生巨大破坏力的关键;硫磺助燃,增强火势;木炭则提供持续的燃料……”
“……若是要保存,就一定要放在阴凉、干燥且远离火种的地方,可以用密封的陶罐盛装,防止受潮和泄露,每隔一段时间,还需要专门的人进行检查……”
滴滴答答的漏雨落在木盆里,发出咕噜噜的水声,天公并不做美,不大亮堂的光从门口进了屋里愈发昏暗,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穿着简陋褐色粗布衣衫的女子,纤细的手握着毛笔,站在几人面前,一字一句,镇定自若的讲述着所有细节。
苏拂苓其实长得并不像是个有魄力的人,反而更像是个貌美的禁脔,微蹙的眉头下,那双灰色的眸子也并不两眼,且极容易让有特殊癖好的人生出某些摧残欲。
可此时,她的目光却紧紧的盯着黄纸,眼神里带着专注与某种暗藏的偏执和强势,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存在的问题,也笃定干脆的回答两位大人是不是提出的疑议。
这种认真和自信,让这个外形看着有些娇小的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与魅力。
屋子里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了。
“原来如此!”赵里长捏着图纸举起来,两只手都在颤抖着!
“原来如此!!!”
“孙大人……!”
一切尽在不言中,孙知县完全理解赵里长内心的激动,她这会儿也是一样的急切与激动,只是没有赵里长那么外露。
“苏娘子!”
孙知县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待到这大雨停歇,知州到来前,可否先做出一些火药来?!”
大雨停歇?
苏拂苓的目光不自觉地往门外望了望。
“可以。”
如果那个时候,她还在上河村的话。
“里长。”
见几人火药的事情已经讨论完,鲁林又填了一圈茶水,这才道:“方才在长亭,听见大人们提到预言的事情。”
“不知这河堤……还有这事儿……当如何是好啊……”
火药不火药,再大的功绩,和她关系也不会太大。
可是若易水河真的决堤,于她而言,于整个上河村而言,那就是灭顶之灾啊!
就算人能跑,这已经长青了的稻田和今年的收成,全村的口粮,要如何是好!!!
屋子里一时沉默下来,气氛凝重。
“最近汛期,”还是孙知县斟酌着开了口,“这段时日的雨,比起去年确实要大了不少。”
“但若是和往些年相比,也并非没有比现在更大更久的雨。”
“何况,堤坝三年前才加固过……”
听懂了孙知县话里的意思,赵里长顿时有些沉不住气了:“可我们方才预算过,这样的雨量,是有可能决堤的。”
“那也是决三年前的堤坝,”孙知县道,“而不是现在已经加固过的堤坝。”
“可那堤坝加固——”明明有问题。
孙知县一个眼神看过来,赵里长闭了闭眼,还是噤了声。
“消息我已经往州郡上报过了,”孙知县也长叹,“还是……等知州大人定夺吧。”
河坝决堤,不仅是村镇田粮的事情,更关系到三年前修整加固河坝所有经手的各级大小官员。
要知道,一个崭新的大坝,若是一直养护着的话,至少要保持二十年以上,若是加固维修,也得保持五到十年的基础,可现在才三年,就这么出了问题的话,里面的水分和藏污纳垢,根本不是普通百姓和普通官员能够想象和承受得住的。
“知州……”鲁林喃喃,想起先前说的等雨停知州才会来找苏七。
可等到那时候,上河村,会不会都被淹了?
天地间不曾歇口气的大雨,不止洗刷着上河村的世界,也洗刷着上河村每个人惴惴不安的心。
“就算知州信了……”一旁一直未出声的孙黛青语气沉沉,“现在再加固,也来不及了……”
那么长那么宽的堤坝,泥浆土石浇筑夯实之后,也得有暴晒等干的时间。
这雨,眼看着是不会停的。
“加固河坝所需人力、物力众多,且时间紧迫,并非易事。”旁边,苏拂苓的声音悠悠响起。
“小苏娘子,”孟寒雁挑眉,“可是有解法?”
她一直很好奇,这位七殿下,到底是在打些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