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便是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只准备打个盹儿的许易水:“……”
她当时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睡啊!
在潘洁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呆滞目光里,许易水认真强调:“那棵树,真的很好睡觉。”
“你能明白吗?”
潘洁:“……”
她不能明白。
理解不了一点儿-
城墙上狰狞的赤色旗帜在诡谲的夜风中猎猎作响,石板路在黯淡的夜色下泛着清冷的光。
巡逻的侍卫们穿着铠甲脚步匆匆,只有宫女们提桶泼水,还在日夜刷洗溅在墙上与地上的血。
“她……怎么样?”
雕梁画栋的宫殿群里,位置最好的那座,住着苏拂苓。
所有的服饰、仪制都还在赶,局势飘摇,苏拂苓却在这个深夜,片刻的饮食停顿里,想起了压在心底的人。
“只怕是很难过……”
许易水肯定非常难过。
她就这么走了,许易水一定非常不习惯。
只怕是吃不好,睡不稳。
赈灾的各种东西已经在路上了,洪水刚淹过,草棚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这些天她住在哪儿。
还有她不见了后各种猜忌引起的流言,估计都冲着许易水去了。
上次接到消息,说她进山去了。
苏拂苓倒是松了口气,这也是她把那袋钱拿走的原因。
以许易水的性格,只怕要闷着,什么都自己担,自己受。
长此以往,人的精气神就会被消磨掉。
她拿走了钱,许易水的房却还要修,只要她打起精神来,再去攒钱修房,有了事情做,日子过着也就有个方向。
就是有点怕她犯傻,为了攒钱,去抓那些猛禽野兽,把自己弄伤。
等一等。
再等一等。
很快了。
等这险象环生的时局稳定下来,等她再稍稍整肃一番不听话和想要她命的人,她就去把许易水接过来!
到时候,她们就一起坐拥无边江山,享尽权势财气,荣华富贵!
“挺好的。”
跟在苏拂苓身边这段时日,梅坞已经摸透了她的各种神情传达出来的意思,想到午时接到的飞鸽传书,梅坞只想笑。
“听说要成亲了。”
看着苏拂苓兀得僵住的身子,梅坞在心里笑得快哉:
“跟个秀才呢。”
“就那个潘什么洁的,和一头猪一起出场那个。”
苏拂苓:“???”-
“夸——擦——夸——擦——”
草棚边儿,许易水正在磨刀。
她准备把最后一个猎物宰了,然后趁着时候好,一起拿去镇上卖了,也好将修房子的事儿早些提上日程。
也不知道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之前在山里选好陷阱位置后,许易水就连夜挖洞,在低下插了削尖的竹子,上头再盖上草,又放了些气味浓烈可以掩盖人味儿的浆果。
当天夜里,陷阱就有了动静,只是许易水探头一看,一个黑黑白白,又丑又怪的熊样动物正靠着洞壁,坐在她挖的坑里,两只手还在抱着她插在坑里的竹子,歪着脑袋啃吧着。
许易水:?
实话讲,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动物。
看着像是刚出奶月子的黑熊,但是又只有耳朵和胳膊肘子,胯骨肘子这些地儿是黑的,脑袋和肚子又是白的。
哦,还有眼圈儿也是黑的。
单看这杂乱的毛色,像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只黑熊和一只雪豹度过了一个狂野的晚上。
但是很快许易水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因为无论是黑熊还是雪豹,都是吃肉的,这货吃素。
而且它的毛色杂归杂,但杂的还挺对称的。
不像是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