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等次重者流刑,徭役、戍边或填户。”
“一等重罪者死刑。”
“填户一废止,为了避免过多的熟识的罪奴聚集在一处,此重罪者有一部分便只能扩充去囚刑,时限加长到了五年。”
“那些本就居无定所饱饥不知的流民地痞无赖,便故意犯次重罪,把牢狱当成了庇护所。”
“到第三年的时候,陆续有许多贫苦人家的未食扶桑叶的孩子失踪,甚至官宦财豪家的小姐逛个花灯的功夫,人也会不见。”
“这是……”许易水想不到缘由,“为何?”
“拐卖。”苏拂苓道。
“拐卖?”
从字面上,许易水很快就大概理解了这是什么意思:“只听说过一些因为意外而再难生育的寡居阴主会偷孩子。”
没听说过还会偷大人然后卖的。
买卖大人无非就是两种情形,其一是缺乏劳力,其二是娶不上娘子。
若是缺劳力,便或租或买一些专门的奴隶便可。
只是奴隶只负责劳力的部分,不能只待在雇主家,也不能未婚生育孩子。
若是想买卖能娶上的娘子,官府填户的罪奴,来路正又便宜,更是首选。
虽说从前是犯过事儿的,有瑕疵和污点,又是罪籍,可对于贫苦人家来说,只要满足能传宗接代和多个人一起分担农活这两桩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便无所谓了。
比起有罪没罪,她们更关心健不健康,有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病症。
许易水在脑海中想象那个场面:“后来呢?”
苏拂苓苦笑:“后来……更多的次重罪去了徭役和戍边。”
“动乱了吗?”许易水想到了陈相国的话。
苏拂苓点了点头。
“那你……平息了吗?”
令许易水惊讶的是,苏拂苓仍然点了点头。
这一桩又一桩的事情,牵连在一起,光是在脑海里想了想,许易水就觉得棘手,没想到苏拂苓竟然能平息下来?
“是,怎么做的?”许易水好奇地问了一句。
“怎么有苦瓜?”肚子有点饿的苏拂苓视线落在了桌上,见着那屎绿色的苦瓜汤,堂堂帝王的脸瞬间就垮成了菜色。
许易水顿了顿,手里的勺子拐了弯儿,径直舀了一整碗苦瓜汤,而后摆在苏拂苓的手边:
“去火。”
既然是转移话题,就表示苏拂苓不想说了。
苏拂苓的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要怎么继续?
告诉许易水,自己只能乱世用重典吗?
没有徭役,没有戍边,但有战场。
没被训练过的罪奴直接上了前线打头阵。
借着那一场场的战役,苏拂苓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全都填进了战场里。
死了个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判官阎罗未曾冤枉她,她是真的杀了很多人。
但她也没有做错过。
那已经是当时她所想到的,能够实现的,避免更大的问题出现的最好的办法。
“嗯?”苏拂苓憋着脸喝了一口,大抵是做好了难吃和痛苦的心理准备,苦瓜汤入口,苏拂苓的表情却缓和了几分,“味道好像还行?”
“甚至让我还有点怀念了。”
如果许易水能一直留在她身边,让她每天都得喝一碗这样的清热去火苦瓜汤,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又是一口苦瓜汤,苏拂苓忍不住感慨:
“有没有像每天都灌苦瓜汤这样,对罪犯们充满震慑,但又不同于徭役戍边和填户之类的刑罚呢?”
这是一句调侃的俏皮话。
“有啊。”
许易水也随口玩笑道:“挖眼、削耳、砍手、断足还有灌哑药。”
“身体发肤受之于母。”
“除了生死,大约就是这些**上的实打实的痛苦折磨,更震慑人心了。”
“但如果这样的话,活下来的罪奴,就不足两成了。”
苏拂苓似乎认真思考了一番许易水的话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