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笑而不语,只是将一枚金印推到她面前:“喏,掌司印信。”
陆昭昭双手接过,沉甸甸的金印压得她手心发烫。
这重量不只是权力,更是沈知意的信任。
窗外,朝阳正好。晨光透过窗棂,在妆台上投下一道明暗交界线。陆昭昭突然发现,铜镜里的自己虽然还是那张圆脸,但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愣着做什麽?”沈知意敲了敲妆台,“还不去尚宫局点卯?”
陆昭昭一个激灵:“现在就去?”
“不然呢?”沈知意挑眉,“难道要等本宫亲自……”
话没说完,陆昭昭已经一溜烟跑到门口,又突然刹住脚步,转身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微臣告退。”
这回,她的簪子没掉。
沈知意望着那个突然挺拔起来的背影,轻轻笑了。
——————(我是新官上任陆昭昭分界线)
尚宫局的青石地砖被陆昭昭的膝盖磨得发亮。
“错了!重来!”周尚宫的戒尺“啪”地敲在案几上,“陆掌司,行礼时腰要弯三分,多一分是谄媚,少一分是傲慢!”
陆昭昭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第无数次摆好姿势。她感觉自己的腰已经不是腰了,而是一截快要折断的老树枝。
“执壶要左手托底,右手扶柄。”周尚宫亲自示范,“倒茶时壶嘴不能对着贵人!”
陆昭昭盯着自己发抖的双手——昨天练了一整天的行礼,现在连筷子都拿不稳。茶水“哗啦”洒了半桌,烫得她直甩手。
“继续!”周尚宫面无表情地又斟满一壶,“娘娘日後要受册封礼,您难道要让中宫在命妇面前丢脸?”
陆昭昭咬牙接过茶壶。铜壶比她想象中沉得多,壶柄上精细的花纹硌得她指节生疼。
三更天的尚宫局空无一人,只有陆昭昭还在反复练习叩拜礼。
“一拜丶二拜……”她数着数,突然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膝盖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可她还是撑着案几慢慢爬起来。
“蠢死了!”她骂自己,声音却带着哭腔。明明以前看主子行礼那麽优雅,怎麽轮到自己就笨得像头熊?
窗外忽然传来轻笑声。
“谁?!”陆昭昭吓得一个激灵。
沈知意提着宫灯站在廊下:“本宫路过,看见某个傻丫头在自虐。”
“娘娘!”陆昭昭手忙脚乱地要行礼,却被扶住了。
沈知意掏出帕子给她擦汗:“急什麽?本宫又不要你这些虚礼。”
“可是尚宫说……”
“周尚宫是先帝时的老人,规矩是大了些。”沈知意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她有个弱点……”
陆昭昭竖起耳朵。
“最怕人哭。”沈知意狡黠地眨眨眼,“当年本宫学规矩时,哭湿了她三条帕子。”
陆昭昭瞪圆眼睛——那个铁面无私的周尚宫?
第二天,陆昭昭端着茶盏的手“不小心”一抖。
“奴婢笨手笨脚,”她眼圈说红就红,“辜负了娘娘信任!”
周尚宫僵住了。戒尺举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罢了。”老尚宫叹气,“今日先学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