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这个故事迎来了结局……
窗外春风拂过,带来一阵梨花香。
张澈垂眸掩去眼中的笑意,月白色的衣袖在案几上投下一片淡影。
那袖中藏着的,正是昨日从田间带回的一株嫩秧——此刻正悄悄舒展在春风里,如同少年们蓬勃生长的情谊。
御花园的秋千架上,十四岁的张沅沅晃着双腿,绣着梨花的裙摆随风轻扬。
她嘴里叼着根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琥珀色的糖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衬得她杏眼弯弯。
“沅沅!”
齐琮提着杏黄色太子常服的衣摆,气喘吁吁地从假山後钻出来,显然刚下学便跑了过来!
他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发冠都跑歪了,活像只偷到鱼干的猫。
“看我给你带什麽了?”
少年献宝似的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揭开时,甜香顿时在春风里炸开——是西市最时兴的樱桃毕罗,粉白的酥皮薄如蝉翼,透出里头嫣红的果馅,上头还撒着细碎的桂花,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沅沅眼睛一亮,却又故意板起脸:“殿下又偷溜出宫?上次被我爹逮到,不是发誓再也不敢了吗?”
她嘴上嫌弃,手却很诚实地接过点心,指尖不小心碰到齐琮的手背,又飞快缩回。
“我现在可是太子!”齐琮得意地昂起头,阳光在他金冠上跳跃,“太傅说了,体察民情也是……”
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沅沅唇角——那儿沾着一点晶莹的糖渣,像颗小星星似的。
少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拇指轻轻蹭过少女柔软的唇角。
“咳咳!”
假山後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惊得两只麻雀扑棱棱飞走。
两人齐刷刷转头,只见太湖石旁,平南侯张叙抱着他那把乌木剑鞘的佩剑,脸色黑得能滴墨。
沅沅吐了吐舌头,糖葫芦的竹签在指尖转了个圈:“爹!”
齐琮讪笑着後退两步,差点踩到自己衣摆:“师丶师父今日休沐啊?真巧!”
张叙眯起眼睛,目光在少年太子和自家闺女之间来回扫视。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本蓝皮册子——那本与时俱进的《防狼手册》已经增补到第十二版,此刻正哗啦啦翻到最新章节:
「第十三条:太子与沅沅独处时,必须保持三丈距离」
“殿下。”张叙皮笑肉不笑,“臣突然想起有套剑法要请教……”
沅沅见状,灵巧地从秋千上跳下来,趁机把最後半块樱桃毕罗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混道:“爹!是女儿非要缠着殿下讲宫外见闻的!”
齐琮感动得热泪盈眶,结果下一秒就听小姑娘补刀:“谁让某些人整天把闺女关在府里,连西市新开的点心铺子都不让去!”
张叙额角青筋直跳,手里的剑鞘“咚”地杵在地上。
远处树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林宴躲在某处记他的《侯爷吃醋观察日记》。
春风拂过,吹落一树梨花。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少年太子肩头,落在少女发间,也落在某个老父亲酸溜溜的心尖上。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龙涎香袅袅,皇帝齐钰执黑子沉吟良久,终是“啪”地落在西北星位。
烛台映得他眼角细纹若隐若现,当年那个知晓重生秘密的深沉帝王,如今眉宇间也染了风霜。
“张家那小子,给琮儿当伴读倒是合适。”皇帝忽然开口,指尖摩挲着棋笥边缘的龙纹,“就是太护短。”他擡眸瞥向对面,“上月考校《资治通鉴》,琮儿卡在'贞观之治'那段,那小子竟敢在席下打手势。”
沈知意执白子的手悬在半空,她今日着绛紫宫装,发间九凤衔珠步摇纹丝不动,仍是当年执掌六宫的威仪,只眼角添了几道笑纹。
“陛下当年比之琮儿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白子“嗒”地截断黑棋大龙,她擡眼轻笑,“臣妾听说陛下连手势都懒得打,直接摔了奏本呢。”
皇帝被呛得咳嗽起来,袖摆扫乱了一片棋局。
窗外当值的太监们立刻缩了缩脖子——这满宫上下,也唯有皇後娘娘敢这般揭陛下的短。
“咳咳!沅沅那丫头……”皇帝生硬地转开话题,手指无意识摆弄着腰间玉佩——那是十年前陆昭昭生双胎时,他亲手雕的龙凤呈祥佩,“朕瞧着琮儿挺喜欢?前儿个还偷拿朕私库里的红珊瑚串送人。”
沈知意忽然将翡翠棋子重重拍在“天元”位,棋盘上白子如雪浪翻涌,瞬息吞没黑棋半壁江山。
“孩子们的事……”她指尖轻点棋局,一枚黑子骨碌碌滚落在地,“让他们自己折腾去。我们何必烦这个心思呢!”
恰此时春风穿殿而过,带着长春宫的梨花香。
齐钰帝望着它们飞往的方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总爱在梨树下偷吃点心的小宫女。
“说起来,”皇帝突然挑眉,“张叙最近是不是又往宫里送新编的《防狼手册》了?”
沈知意慢条斯理收着棋子:“昨儿刚呈上来,新增了《太子防范篇》,”她忽然轻笑,“足足三寸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