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递上去后,法院周五就受理了案件。建筑集团应该当天就收到受理函,那边很快就有人联系张律师,想先进行协商。”
初步协商结果是建设集团先支付丧葬补助金,且一次性支付完毕,金额标准为六个月的当地社会平均工资。
然后他们会按月支付供养亲属抚恤金,金额标准为当地社会平均工资的110%,因为廖依的爷爷奶奶没有银行账户,所以这笔钱会直接打到廖依的银行卡上。
赔偿金的最大头是一次性工亡补助金,这笔钱建设集团的律师说要集团内部再协商,才能答复张律师。
结果比较如意,但是说起这件事高校长还是有些唏嘘:“原本不会这么顺利,周六我也找以前当过律师的老同学问了一下,她说工亡的官司牵涉用工认定和劳动仲裁,对方单位很可能会拖着不配合。”
这件官司里又涉及工人酒后工作,诉讼流程更加复杂。按照高校长同学的经验想拿到胜诉判决,快的话也得一年。
一年时间太长,廖依根本等不起。
更别说建设公司可以一拖再拖,直拖到廖依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在那位律师长达三十余年的从业经验里,许多单位会利用诉讼程序繁复试图拖垮家属,最后以极低的赔偿达成和解协议。像这样简单干脆的妥协她几乎没有见到过。
舒图南:“所以建设集团…为什么妥协呢?”
她脑袋里隐约有一个猜测,却又不太敢相信。
高校长叹一口气:“因为张律师是业界很有名的大律师,打过好多类似官司。不过…”
她的声音突然放低:“不过我猜林小姐也在这件事上出了不少力…”
所以那边才突然变得好说话。
但这只是高校长的猜测,所以她也只在此时说给舒图南听。
舒图南也是这么想的。
挂断电话,舒图南在公寓大门外静静站了一会儿。
她今天出门本就晚,又站在楼下和高校长打了半天电话,这会儿已经不早了。
女生宿舍有门禁,超过晚上十点就进不去,查寝人不在的话可能被辅导员在班级群通报批评。
舒图南知道自己不该留在这里,她应该回学校去*。
可是她现在真的好想见到林漾月。
月亮安静地挂在树梢,小区里的桂花树上隐约传来蝉鸣的声音。
这不是今年的最后一只蝉,可她下一次回来的时候,留在这里的一定不是这一只。
不需要再犹豫,舒图南拔腿往回跑。
电梯平稳向上运行,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7、8、9、10。
明知道林漾月这会儿肯定在家里,哪都不会去。但舒图南内心依然期盼电梯快一些,再快一些。
她想早一点见到她,哪怕只早一秒。
电梯停在十七楼,电梯门还没有完全打开,舒图南就大步跑出去。
输入大门密码,嘀一声开门后舒图南迫不及待拉开门。她连拖鞋都来不及换,蹬掉鞋跑进屋子,目光四处寻找林漾月的身影。
“忘带东西了?”林漾月听到动静慢慢从房间里走出来,她好像刚洗完脸,手上拿着棉柔巾额角还有湿润的水汽。
舒图南站定,摇摇头,又快步走到她面前。
“那怎么又回……”
林漾月话还没有说完,舒图南就张开手,轻轻抱住了她。
舒图南在室外站了很久,身上还带着夏天独有的炙热气息。这种炙热里,又混合了几分初秋才有的桂花香气。
林漾月在空调房待了一天,露在外面的皮肤和睡衣表面都清清凉凉,周身还萦绕着一股沐浴过后的独特香气。
舒图南抱她抱得很克制,只是虚虚将她拢在怀里。但是她的肢体语言并不放松,短袖下露出的手臂肌肉微微拢起,绷起好看的线条。
就好像…她想用力将她按在怀里,却又勉力控制。
林漾月眼底划过一丝笑容,嘴上却不动声色,问她:“怎么了?”
她一出声,舒图南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两只手臂也不再用力绷着,慢慢放松下来虚虚贴着林漾月的睡裙。
舒图南:“高校长刚刚跟我打电话,说廖依的事情解决得很顺利。”
“嗯。”林漾月淡淡嗯了一声,似乎对廖依的事情并不上心。
“姐姐为什么不告诉我?”舒图南闷声问。
在电梯里的十几秒,舒图南一直在想林漾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那天她明明不愿意帮助廖依,后来为什么回心转意?
说来也奇怪,听到林漾月不愿意帮忙的时候舒图南心急如焚,知道她默默出手帮忙后舒图南更是心焦得不行。
林漾月就像一团雾,老是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想法。舒图南只能自己去猜,又怕自己容易猜错,惹她不高兴。
林漾月不解释自己为何不告诉她,只是主动往前靠了一点,将下巴挨在舒图南肩膀上。
这个姿势让舒图南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感觉到林漾月似乎并不反感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