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母亲指的,谁敢让她配人,如今你好容易回来了,正巴巴儿的指着你给她前程呢。”
“真真冤枉!我不过见了她几次,如今她是圆是扁我也不知道,如何就成了我的侍妾。婚前我也向你承诺过,此生绝不纳妾!良儿,我有你就够了。”
“至于这个什麽紫烟,你看着安排便是。”
看着眼前终于开颜的妻子,简茂终于松下气来,唤道:
“传饭来!”
昏暗帷帐内,男子不住软声哀求:“好人,求你了~~~”
女子却无情拒绝:“你可消停些,明日除夕,一整日都不得闲。”
“现下不过戌时初刻。你不应我,我这一夜也睡不着。我轻点,你只管睡你的。”
女子无奈叹气:“那你快一点,迟了我可不管你了。”
女子半睡半醒间,好似飘在海上的一叶扁舟,沉浮不休,迟迟无法靠岸。
次日黄梅在外叫起,陈良睁眼醒来。
发现自己竟还趴在他怀里,恨恨咬了一口面前耳垂,叫醒环腰搂着自己的人:“起来,给我倒温水拿巾帕来。”
胡乱收拾好,二人一同去了正院。
简茂要外出给老师丶上官拜官年,陈良要与家中所有妇人一起为祭祀丶年夜饭做准备。
连着忙碌到初五,抱香居开始收拾行囊,初九是他们出发回甲升府的日子。
仆妇们忙碌不休,简茂陈良却忙里偷闲窝在炕上下围棋。
“紫烟的名册录进去了吗?”陈良执棋问道。
紫烟在抱香居蹉跎了几年,怕年纪大了落选。
“录进去了,初选已过。”简茂看一眼陈良,问她:“你昨日还担心她反噬,今日又怕她落选,怎生如此纠结。”
“人之常情,如斯美人,嫁给那些碌碌无为的平庸男人,实在可惜。况且普通男人也难守得住她,到时不知落入什麽难堪境地。我想帮她,偏她也有青云志,这才央家里扶她。又怕她志向太高,将来为了利益与我们生出龃龉,对家里造成妨害。”
陈良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又开始嘲笑某人:
“只不知某人脸上是否挂得住,以为美人青睐,不想美人青睐的是权势。”
简茂挑眉,托住她的下巴问道:
“未入眼的美人算什麽美人。倒是眼前这位美人,不知你青睐的是权势还是我的人?”
陈良笑道:“我不是青睐,我是垂涎。垂涎你的美貌,垂涎你的人,你竟不知道吗?”
简茂被这记露骨直球打得有点晕,看着陈良,眼中的情意都要滴出来。
陈良伸手捂住他双眼,开始发难:
“你先别看我,我问你,若是在梅子巷你让我做妾,我应了的话,现在是个什麽情形呢?”
简茂没想到好好的互诉衷情,突然冒出来个送命题。寒冬腊月间,背上起了一身白毛汗。
不等简茂回答,陈良兀自接了下去。
“我应了的话,现在应该正在梅子巷等你回去。待你下船,我不仅要给新夫人敬茶,还要多一位美貌的‘妹妹’。妾室不能有私産,我风餐露宿丶劳苦奔波多年的卖货钱也该进新夫人的私库了。你说,是不是这麽个情形呢?夫君~”
陈良平日里从不对他称呼‘夫君’,如今破天荒听到夫君二字,却是听得简茂毛骨悚然。
简茂忙拱手告饶:
“无心之失啊,娘子!请娘子看在小生为求娶娘子谋划奔波的情分上,饶过小生这回罢。往後小生只管以娘子马首是瞻,娘子让往东,绝不往西!”
陈良这才松手,点了点他鼻尖:
“油嘴滑舌。”
简茂趁势挪开炕几,搂住陈良,叹息道:
“如今既庆幸又後怕,庆幸你不肯做妾,促使我後头谋划。後怕我当时若是妥协,应下与她人的婚事,那我如今就与她人做了貌合神离的夫妻。如何能如现今这般,与你相知相守。”
陈良靠在他胸前,静静望着前方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