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茂蹙眉将人拉进怀里:“怎麽了?”
“先与你赔个不是,因为今日之事说白了过错在我。”
又问他:“蓝田是不是在家中各处时不时与你巧遇过?或是跑去外书房以我的名义给你送过物件?”
简茂认真回想了一番:“我走路快,旁的人来不及细看就过去了,只一次,她在我面前捧着匣子跌了一跤,我看周围也没人,怕遇事说不清,绕过她就走开了。後头碰见婆子,叫她们去看看人摔着没有。”
陈良都能想到蓝田当时的错愕,低笑一声,问他:“还有呢?”
“跑外书房给我送东西,说你打发她跑腿的。王春王秋敢放丫头往我跟前凑?他们媳妇在上头压着呢。因此根本没见着,就被那两兄弟轰走了。他们和我说了,我也没当回事。许是看行不通,又没想出更下作的法子,後头便没再起过什麽幺蛾子。”
“你待下人向来松泛,更别说怜惜这些小丫鬟们,我心里生疑,又恐说出来伤你的心,也就没提。”
简茂有点小心翼翼:“那个丫头在二哥家惹事了?”
陈良冷笑:“你们倒是好心,独独瞒着我一个,今日这丫头可不就害得我绊了个大跟头。”
将事情给简茂述说一遍,陈良心里还是呕得慌。
“养了十几年,养出仇来了。心气儿高也得使对地方啊,前头又不是没有榜样!没人教,自己个琢磨出来一堆上不得台面的损招,往你我身上使,真真畜生一般的人品!”
“前年见好几个丫头到年纪了,说放她们出去,若是有家人来接更好,自己想自立门户也行,我不仅放籍还给安家银子。人家哭爹喊娘不肯去,原是抱着这样的念头。”
简茂闻言心下震怒:“那贱婢欺你至此,还送回来干什麽,就该当场打死!你们还留着她性命,妇道人家,心慈手软!”
说着把陈良抱到一侧,起身怒气冲冲就要往外走。
陈良忙追上去抱住他:“她说到底不过是爬主子床,还未爬成,说到哪里也罪不至死。其他不过我的推测,她也未曾反驳而已,官爷断案,还要供词签字画押呢。这样打死了她,脏了我们的手,落了他人口实。”
简茂转身回抱住她:“你不用再管,也别过问了,我来处理。”
陈良沉默,一个如花般的女孩子,以後会落到什麽境地呢?
简茂看她一脸纠结落寞,道:“此人又蠢又毒,你还可怜她?!”
陈良叹口气。
简茂摩挲着陈良的臂膀,心里戾气横生,又有点恨铁不成钢。一个奴几,看他妻良善竟欺她至此,真是岂有此理!他便让她看看,他家不止有菩萨心肠,也有霹雳手段!
蓝田就这样悄无声息消失在府中,无人在意。
只是白草被郎君匆匆配了人,如今也不在夫人身边伺候了。
黄梅丶明婶也被郎君罚了三个月月例,又调理出来一个叫红叶的大丫鬟,如今跟在夫人身边。
陈良这几日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还不时低烧一阵,喝了几日药也不见好。
母亲身体一向都好,如今一病好几日,虫儿今日说什麽也不肯去上学,就守在陈良跟前。
简茂又疼又气,忍不住软声说她:“往日你总说万事看开,怎麽到了自己却糊涂了,一样米百样人,简家这麽多丫头,怎不见别人这样,可见各人的心性。路是她自己走出来的,你往心里去做什麽?也不心疼心疼我和虫儿,你看看我嘴里的燎泡。”
陈良倚在凭几上看儿子靠在她怀里,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里一阵柔软。
轻抚儿子的头发,他才留头,头发柔顺,摸起来手感不错。
听简茂这麽说,看他的嘴,果然唇色红艳,看样子是上火了,忙吩咐红叶:“叫婆子煮清火茶来。”
又对简茂道:“我久不生病,如今一点郁气好容易把体内多年积攒的毒素引出来,不过才几日,你们就急的这样,不闻‘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说?”
简茂舒了一口气:“最好是这样,过几日再不好,我就要去请太医令了。”
陈良以为这次生病和以前一样,不过六七日功夫就会痊愈,不想竟病体缠绵了月馀。
京中相识被惊动个遍,探病之人络绎不绝。简茂吩咐门房,说无关之人只管挡回去,告诉上门客人,人来人往不利病人修养,也不是什麽大症候,等妻子好了,再答谢衆位亲友。
堪堪好全这日,简茂做主把她病中的衣物用具都烧了,说是除晦。
自己病一场,一家三口俱都廋了一圈,陈良心下愧疚,只信誓旦旦跟他们保证,一定好好保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