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熬糖
焦糖布丁该怎麽做呢?
抱着盒饭坐在柜台内的胡鹭,满脑子都是那两块焦糖布丁。
杨陶似乎太容易开心了,一碟小蛋糕丶两块焦糖布丁丶三串糖葫芦,都能让他高兴许久。胡鹭从没见过这样容易满足的人。
杨陶真心为自己可以吃到甜点而感到快乐,哪怕只是盒跟手心差不多大的布丁。
有时胡鹭会认为,杨陶的梨涡就像是糖浆冒泡後‘噗’的一声炸开时留下的小小涟漪。
糖坊里,四个性格各异的年轻人分散坐在几张桌子上。
唐兰山坚定贯彻自己过午不食的理念,小抿一口水,捧着他那本厚重的百科全书继续阅读。
贵舜也没吃,但他只是为了控制体重。
唯二坚持吃饭的是胡鹭和杨陶,两人都凑在柜台内的小桌子上,头对头,嘴巴嚼啊嚼。
在吃饭这点上来说,两人十分契合,不论每天多累,一日三餐永远不少,有时晚上还得来顿夜宵。哪怕是在高铁上,两人也会在饭点时咬牙买下68元巨款的宫保鸡丁饭。
如果在半年前,胡鹭完全不会在意68元,但如今他已不是那个说金钱不是一切的阔少。他正肩负着振兴糖坊的巨大使命,也承担着沉重的心理压力,加上可用银行卡馀额不足五百,导致他不得不在点外卖时多次蹲点抢神券丶且善于使用拼好饭程序。
杨陶则不同,他会趁着还没毕业,直奔袋鼠快跑的学生价专区,搜刮所有6元以下的小甜水。
胡鹭馀光时不时看见杨陶低下头吃饭时过于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每一颤动,胡鹭的心也紧紧跟着一动。
扑通扑通,是一颗颗葫芦在跳水。
杨陶到吃饭一半,捂着嘴,小声和胡鹭讨论着背对而坐的贵舜与唐兰山二人:“你说他俩怎麽突然就互相看不顺眼了呢?”
胡鹭十分配合,凑近杨陶,“或许是性格差得太多。”
“我们两个性格也差很多啊。”杨陶不认同,“我觉得,贵舜脾气还是太坏了,唐师傅一看就很老实,只能被他欺负。”
“他说叫他唐兰山就好。”
“直接叫大名吗?”杨陶丝毫没发现胡鹭的内心戏,他纠结地看着唐兰山,“会不会显得不尊重?”
“他和我差不多大。”胡鹭说,“可能比我还小一点?”
“不会吧,唐师傅看起来得有三四十岁啊。”
“我们家大师傅今年也才六十,他三十岁的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哪来一个三四十的儿子。”胡鹭专心分析,“而且我都没听说过他有儿子,难道是退休後认的?”
“不是。”不远处正专心看书的唐兰山忽然开口。
胡鹭和杨陶顿时像做错事的小孩似的肩挨着肩靠在一起,低下头悄悄用馀光看着对方,俨然一副讲小话被抓包的模样。
唐兰山放下书,向胡鹭解释:“你不记得我是正常的,你出生前一年,我被父亲收养,也曾在胡家糖坊中暂住过一段时间,但那时你还没出生。後来父亲将我送去兰山寺,我便被寺中师父们带大,所以不曾见过你。”
“这样啊。”胡鹭终于理清唐兰山的来历,虽然还有诸多困惑,但他也不急着今天就全打探清楚,大不了晚上跟老爸老妈打电话八卦,一样可以弄清唐师傅和唐兰山的故事。
杨陶也按捺下好奇,收拾着外卖盒。他手上被糖材料勒出的红痕逐渐消退,常年兼职干活的手臂虽然没有太明显的肌肉,但也不会因为提两袋重物就酸胀发抖。
艾素糖丶干佩斯丶翻糖膏,市场内能找到的糖艺材料杨陶和贵舜都多多少少买了些。贵舜一直是做翻糖雕塑,以前卫的设计理念和精美的艺术效果而出名,基本功非常扎实,本身也是雕塑系出身,和Solstice甚至是前後届的校友。
贵舜始终背对着唐兰山,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即使在馀光中也不愿意看见那又穿上灰蓝色长袍的身影。他敲敲制作台的台面,朝杨陶喊:“过来桃桃。”
想到自己将要体验人生第一次糖塑,杨陶内心十分激动,并且跃跃欲试,拉着胡鹭一块儿站到贵舜面前:“来了老师,开始上课吧!”
“你先来吧,看看水平大概在哪。”贵舜侧身让开位置,喊胡鹭先行坐下,自己提起一袋艾素糖往小锅中倒去,“自己控制温度,随便拉个什麽东西,缎带还是羽毛,都可以,我看看你基本功怎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