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有了执念,又怎甘愿轻易放手,以至于多年後席泽生每每想起今日的谈话,总让他恍若隔世。
他不知不觉目光就落在师傅的腿上,让他记起了那些漂亮的鳞片。
“师傅你一直不戴面具不怕被人看到吗?”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叶之亭在小徒弟面前越发地慵懒,她将花瓶摆在一边,就静静倚在靠背上。
“只有你在,别人看不见。”
叶之亭纤细的手指将灰发尽量往耳後拨去,还是有几缕散了下来,她今日没有穿国师的服制,头发也是用一条发带束在脑後。
见师傅小孩子气地皱眉将碎发扔到一边,席泽生好笑地站在她身後为她把头发压在耳後。
“师傅,可以让我来帮你的。”
叶之亭随口而出,“平日都是沛然帮我打理头发。”
“沛然?”席泽生手一顿,“你说的是…那个傀儡吗?”
叶之亭整个人都恹恹地,“可惜了,没有第二个傀儡了,夏日抱着还挺舒服的。”
师傅根本只想要个傀儡,至于对方长什麽样子她根本不在乎。
席泽生叹了口气,他就知道。
他走神时就被师傅抓住了手臂,“你最近,肝火旺盛?”
叶之亭挑眉,浅浅笑了下,“注意保养。”多馀的是一句也没有了。
席泽生瞪大眼睛,师傅是不是误会了什麽?
“师傅,我其实”算了还是别说了,席泽生表示说多错多。
离去前,席泽生问了她一个问题。
“师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兄的事,所以才没有教我占卜。”
小徒弟长大了,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
叶之亭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泽生,其实我并没有教你什麽,你是知道的吧?”
席泽生一时愣住了。
“我所做的所有事都是有限的,不论你愿不愿意相信,就连收你为徒也是心怀目的。”她不在意这样说是否会伤到徒弟,算是她为这些年的师徒情谊做最後的收尾,“泽生,没有人会在意这个天下,我亦然。”
这一次,叶之亭目送小弟子离开。
大约还是被她说的话吓到了,席泽生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她,像是再确认她会不会离开。
最终在走了十几步後,小徒弟很认真地转身,对上她的眼,“师傅永远都是泽生的师傅。”
叶之亭张张嘴,席泽生打断她,“师傅,你别不要我好吗?”
……
两人的视线再对上时,席泽生像是放弃了般,苦笑了一声,走了。
叶之亭将龟甲收起来,她抚摸着那具已经损坏的和小徒弟孝似的傀儡,眼中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满室寂静只能听到一声轻而缓的叹息。
席泽生回到东宫拜别了冷灼华。
“你这孩子真是,算了,各有各的命。”
冷灼华这些年憔悴了许多,当年的那场噩梦让她失声了一段时间,後来得知怀瑾的死讯还有看到春阳那张被毁去的脸,她恨不得也跟着一起去了,若不是幸儿和康宝,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春阳细细说了那日发生的一切,死里逃生的艰险让他心绪不宁,幸得殿下有先见之明,否则怕是连那些罪证都会被付之一炬。
但他没想到一回来就被陛下圈禁了起来,还好陛下还是将罪证中的人都绳之以法了,他才得以回到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