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身坐在那里,细白的手指落下来的力道很小心,一点一点摸过夏盖的手臂,找到了那处尚未结束异化丶曾被砸断过的棘刺部位。
珀珥眼眸微垂,睫毛颤动着。
他轻声问:“这里,还会长好吗?”
“会的。”
比约恩的语气中带有一种奇怪的意味,他几乎没见过谁会这样心疼丶小心地碰触他们这群家夥的伤口。
他们这群粗糙的战士,真的需要被这麽小心翼翼地对待吗?明明他们从未抱怨过什麽……
甚至就连他们也从不会在意伤口什麽情况。
比约恩浑不在意地开口:“三五天就能愈合,一周内长出新的,会比原来的更坚硬丶更牢固,杀伤力也会更大。”
这是受伤与疼痛带来的改变,是专为战斗而生的进化。
珀珥抿唇,“会痛吗?”
“痛……”
比约恩下意识想要嗤笑,可当他看到小虫母脸上的担忧後,原本的笑意压了下来,以至于僵硬的面庞在此刻变得有些奇怪。
他的声音低了一点——
“或许吧?谁知道呢……”
“一开始多多少少都会痛,但时间长了丶经历得多了,等习惯以後,这种感官会变得麻木,痛不痛的就已经变得无所谓了。”
“没有谁会在意。”
那得多少次才会习惯呢?
珀珥想到了自己,即便他眼睛瞎掉以後,已经因为跌跌撞撞而摔倒过很多丶很多次了,可是他依旧无法习惯疼痛。
珀珥犹豫了一下,随即伸手,把自己的手塞到了夏盖的手掌中。
他的精神力在之前消耗很大,但恢复速度也比最初快了很多,尤其从矿洞出来後,珀珥总有一种仿佛被阿斯兰拥抱过的感觉——
精神力内充盈着清凉的力量,就好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阿斯兰也曾跨越空间与距离,轻轻握着他的脸颊,填饱了他的肚子。
才这麽一会儿不见,他就有一点点想阿斯兰了呢。
小虫母晃着脚轻叹一声,那环绕在脚踝上的菌丝抖了抖,无声无息盘踞在原地,从来都不曾主动显露过自己存在的痕迹。
珀珥又俯身靠近了一下,他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夏盖的胸膛上。
属于燃血组首席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传了过来,在这样的距离之下,甚至叫珀珥忍不住想到了矿洞内发生的一切——
比如那些落在他腿间滚烫的丶近乎叫人忍不住发出惊叫声的吐息。
体型对比下过于娇小的小虫母深呼吸一下,随後,他一点一点放松自己,敞开了藏匿在身体内部的精神力,探着触须贴上了夏盖轻微起伏的胸膛。
这一刻,珀珥是占有主导性的。
他像是一位骄傲的小领主,于静谧中巡视着属于夏盖的精神力。
以往大多数精神力安抚的情况里,因为那尔迦人的清醒与心性上的坚韧,因此在精神力接触丶交互时,总会令珀珥显得弱势。
他更加敏感丶娇气,精神力也更稚嫩,常在不经意间被子嗣们诱导,被咬着丶含着那一簇簇小触须,然後被“伺候”得呜咽颤抖。
而眼下,夏盖尚未清醒,他的意识是封闭且安静的,当珀珥闯了进去後,这片世界也将如其昏厥状态中的主人一般,对珀珥千依百顺。
像是一头温驯的大型犬,看似暴烈凶恶,实则会对主人打着滚,敞开了肚皮任揉任摸。
此刻,珀珥已经完完全全俯靠在了夏盖的身上。
他侧身,柔软的胸脯紧贴着夏盖坚硬的腹部,手掌轻扶在那柔韧滚烫的肌肉之上,收拢的力道很轻,似是有些怕烫着自己。
病床上双眸紧闭的燃血组首席眉头微抽。
他微厚的唇瓣间溢出模糊的喘息,连被束带轻微卡着的喉头也重重滑动了一下,就好像在睡梦中被某个调皮的小家夥踩到了最为隐秘的位置逗弄着。
病房内的温度在眼下渐渐有了升高的趋势。
比约恩靠窗站着,双臂微抱,幽暗的视线先是落在了小虫母微颤的脊背上,随後又看向了夏盖放于身侧的手。
最初是全然放松的,但或许是受到了小虫母精神力的影响与刺激,那古铜色的手臂上隐隐浮出青筋,一簇一簇颤抖着,最终紧握成拳,近乎将指尖死死嵌到皮肉的深处。
比约恩挑眉,扫过自家首席的目光若有所思。
珀珥并不知晓这一切的变化。
为了更方便接触带来的精神力安抚,他绕过夏盖胸膛上的伤口,侧头趴在对方的怀里,如一只奶猫一般俯在大型猫科动物的身上,无害而温柔。
精神力的接触在一点点深入,珀珥找到了属于夏盖的毛线球——
那几乎炸开如一团火焰,乱七八糟地绕在一起,毛躁十足,一时间让他不知道从哪里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