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布兰迪为中心,一个新的圈子形成了。
布兰迪身旁的祭司在围上来後,就说起了之前布兰迪在很多信徒面前完成的那一次祭祀仪式,话语间满是赞美之词。
他们刚开始大多都是受过布兰迪的帮助,觉得布兰迪值得拉拢交往,再或是单纯地因为对新祭司的好奇而来和布兰迪搭话的。
刚开始只是搭话,再然後,他们心服口服地聚集在布兰迪身边。
总而言之,他们都成了布兰迪的一方,成了布兰迪的消息来源。
布兰迪越过了他们抛来的话题,不动声色地将他们的谈话引向了一两年之前——也就是祭典最有可能的准备时间的开始。
原本他都已经做好得不到任何有用回答的准备,但出乎布兰迪意料的,他身旁的一个年纪较大的祭司在略微思考後回复了他。
“我还记得,”年纪较大的祭司说,“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信仰了神,而如果没有记错我们很多人都是从那个时候接受祂的教诲,走上脱离苦海的道路。”
“只要发自内心地相信祂,我们就能够脱离苦海。”另一个布兰迪身边的祭司比划了祈祷的手势,脸上的表情温和又愉快。
他这时轻松地背诵了一遍教派的颂词:“我们都是世上的羊羔,主让我们脱离羊羔。主让我们脱离苦难,主让我们拥有快乐,主阻止我们下坠,主让我们向上升起。”
在祭司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布兰迪看到周围人的表情变得无比虔诚向往。
这种虔诚让他们看起来,像是沉溺在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中一样。
“到那时,我们将会拥有数不尽的布匹,无数的浆果和白面包……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会收入我们手心。”长得像是麻杆一样的祭司说,“我们会建成一个天堂。”
“而教主大人也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要不然半年前,他又怎麽会亲身去往魔界呢?”
布兰迪抓住了这句话:“去往魔界?听说那里的魔族可是无比残忍,不愧是教主大人,竟然会亲自去那里……”
这一说,麻杆祭司可就来劲了:“可不是嘛,听说为了保护其他信徒,教主大人甚至是孤身一人深入魔界的,直到一两个月前才回来,不知受到了多少苦,”
说到这里,布兰迪的猜测已经被证明了百分之七八十了,但还剩下最後一锤定音的证据。
他马不停蹄地摸到了教派摆放卷轴报告的地方。
这里摆放的很整齐,正好方便了布兰迪的翻找。
布兰迪在书架上顺着标记,一本一本地翻过去,对应着上面记录的时间。
无数的时间标记和对应的签名从布兰迪眼前掠过,又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这个教派的教主经常通过卷轴对成员下发指令,其他的祭司或者信衆都要按照他的话去执行,而卷轴上金色的字迹在一段时间中断掉了。
布兰迪取下了字迹中断的那一个卷轴,展开了它,并找到了这个卷轴的时间。
字迹中断的时间,正好是半年前,也正是七区魔兽养殖産业开始的时候。
一切都对应了起来。
此时,布兰迪想到了一个几乎快从他脑海中消失的名字——沙朗。
那个向七区管理者提出养殖魔兽的家夥,那个从村民的暴怒中假死逃脱的家夥,那个很有可能是兽潮後面的推手的家夥……
布兰迪找到了之前让系统记录的七区管理者交给他的资料,翻到有双方签字的那一页,和之前卷轴上的字迹对比。
这一瞬间,布兰迪想要拿起刀的冲动再次变得无比强烈。
完全一致。
这个无名教派的教主,就是沙朗。
而此时,他在思考中,仍然敏锐地听见了向这边接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过成排的书架,目标明确地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弯。
最後,脚步声的主人转过拐角,出现在布兰迪身後。
刚开始是寂静,再然後,
有人将手放在了布兰迪的一侧肩膀上,轻声笑了起来:“瞧瞧,这不是声称会为神献上洁净羊羔的信徒吗?”
他停顿了一下,笑容扩大了一些。
脚步声的主人接着轻声问:“你在找什麽呢?”
声音很轻,甚至听起来像是在吐气。
布兰迪一时间环视了一条靠在他颈侧嘶嘶直叫的毒蛇,冰凉且滑腻,只要发现一点端倪,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尖牙刺入他的肌肉中。
在极短的沉默後,布兰迪也露出标准的笑容。
他没有犹豫地将手放在胸前,面上无比虔诚地低声称呼身後的人为——
——“教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