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皎雪白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一个带着血迹的巴掌印,但她就这麽静静地站着,淡漠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温以莲心口一颤,神情恍惚了下,温皎身上任经亘的影子慢慢褪去,露出本来的模样。
温皎遗传了两个人相貌的优点,眉宇像她年轻时候,清冷又孤傲。
从盛怒中回神後,她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小心翼翼地伸手想去碰碰女儿的脸:“月月,妈妈。。。。。。”
“再审结果下来了吗?”温皎蹙着眉,厌倦地侧开脸,似乎厌烦了她的阴晴不定。
她的耳朵有一瞬间的耳鸣。
这让她眉头蹙得更深了些,眉宇之间皱出一个很深的竖纹。
她将从宿舍带回的行李箱推到了门口,语气冷淡:“法官按照我的要求改判了没有?”
温以莲沉默片刻,眼神复杂,她声音闷闷的,隐约带了些哽咽:“。。。。。。改判了。”
“那就好。”温皎打开大门,“从此以後,你可以自由了,没有任何关系可以限制你了。”
屋外的冷风灌进屋子,吹散了温皎的头发,几根头发丝跑到她的眼睫附近,遮住了她的神情。
住了很多年的卧室里空空荡荡的,只残留着一床老旧被铺和几本被翻烂的化竞书,像是尘封的回忆。
她临走前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次你没有借口再责怪我了。”
温以莲的眼泪倏然落下,温皎转身下楼,隐约能听到女人蹲在地上压抑的哽咽声,但她一次她没有回头。
暴雪封城。
气温下降到零下30摄氏度,中小学提前一天就放假了。
街道上空空荡荡,连出租车都没有,温皎单手拎着行李箱,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厚厚的雪里。
这条街道是上学必经之路,她走了无数次。
然而。只是几年没有回来,这条街的两侧就少了很多她熟悉的牌匾,变成现在陌生的样子。
所有东西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过往变得模糊不清,似乎从未存在。
这让温皎的记忆也变得模糊。
她的脚陷在雪里,踩不到底,只能将厚厚的雪踩出一个脚印,将软塌塌的积雪踩实,形成一条人的脚印踩出来的雪路。
她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布满积雪的道路还没人走过,她只能一脚一脚地试探,走得很慢。
暴雪下的城市太过安静,以至于温皎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差点以为是温以莲那一巴掌给她打出了幻听。
直到她听到踩雪的脚步声,才恍然擡头,她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朝她跑了过来。
是周子颜。
她围着围巾,皮肤比霜雪还要白皙,鼻尖红红的,眼睫上还残留着晶莹的水珠,有着融化後雪的气息。
温皎感到诧异,她从未带周子颜来过这里,但对方还是找了过来。
“你怎麽找到这里的?”
她开口询问,周子颜忽然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的指尖小心蹭了下她的脸颊。
温皎的右脸已经麻掉了,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挨了打。
然而,周子颜在很远的地方就注意到了温皎身上的不寻常。
她是一路跑过来的:“你的脸怎麽了,有人打你了?”
“谁欺负你了?”周子颜语速很快,又气又急,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气势汹汹,眼睛红的时候好像只发怒的兔子:“她是谁,我去找她算帐!”
温皎觉得兔子这个形容词很适合周子颜。
她突然有点想笑,唇角的弧度刚刚扬起,胸腔里的闷痛感,就让她重重地咳了一声。
周子颜立刻担忧地扶住她,从她的手里接过行李箱,行李箱装着不少的书和衣服。
很重,她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十三单元四楼。”
周子颜愣了下:“什麽?”
温皎唇角扬起一个讥讽的笑,语气有些恶劣:“我说打我的人住在十三单元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