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默然的手机响了,他打开一看,全都是各大APP的消息推送,他索性给它们删除了一半,又继续睡觉。
他前段时间还是躁狂期,自己去医院看过医生,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问了医生无数遍,甚至着重强调自己现在一点事都没有,能跳能笑。
回去好奇了下治疗费用,他数了数位数,被吓了一跳,这个病还真是没钱得不起。
于是到现在,他也没被治疗,病情恶化到在抑郁期毫无自理能力。
他蜷缩在被子里,感觉手机一直都在发出响声他捂住耳朵,想把幻觉全部隔出去。
他没有吃午饭,被祝予安叫醒时,脸色很差。
“你平时都不吃饭的吗?”祝予安端着一盘菜,“过来啊。”
陆默然站起来的时候,感觉头一阵眩晕,眼前也在发黑。
他坐到椅子上,手撑着头。
“家里没什麽菜,你凑合凑合。”祝予安说。
“我吃不下。”陆默然低声道。
“我做的菜不算难吃吧。”祝予安挑了挑眉。
“没有。”陆默然摇头,“我不想吃。”
“不想吃也吃了。”祝予安说,“你都瘦成什麽样了?”
“我不吃。”陆默然直接趴在了桌上。
“你到底多大啊?”祝予安笑了,“还在这里耍小孩子脾气。”
“我吃不下饭。”陆默然说。
“就只吃得下跳跳糖?”祝予安看着陆默然。
“我喜欢吃。”陆默然躲避着祝予安的视线,“但是我现在不喜欢了。”
祝予安叹了口气:“你还挺难养的哈。”
祝予安吃完饭後,坐在了床上,说:“我现在要睡觉,醒来後就要去便利店打工。”
陆默然觉得祝予安这样太辛苦了:“那你完全没有休息时间啊。”
“睡觉不就是?”祝予安说。
“除了睡觉以外的。”陆默然说。
“你在便利店不是说我是焦虑症吗?”祝予安看向陆默然,“焦虑症更想要的是睡眠啊。”
“我什麽时候说了?”陆默然回想和祝予安刚见面的时候,除了自己在吃跳跳糖,其他好像真的都忘记了,一去回忆,脑袋就晕晕的。
“你还玩上失忆了?”祝予安说,“不会就我昨天去抽个烟的功夫,就有人把原本那个陆默然换掉了?”
“我不记得了。”陆默然说,“我记性很差。”
“行吧。”祝予安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你比较厉害,有八秒。”
陆默然听不懂他话里是什麽意思,只是想起五岁那年在椅子上看着医院里的鱼缸,想着那些小鱼永远都没有自由了。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也许七秒之後它就忘记自己失去了自由。
“你还要睡吗?”祝予安问。
“我趴桌子上睡一会儿吧。”陆默然说。
“不行,等会儿你会感冒。”祝予安说,“你到床上来睡吧,我不介意。”
陆默然应了一声,躺在了祝予安身边,但不太自在。
这一次他能听清祝予安的呼吸声,并不均匀,甚至有时候会不自觉地深呼吸。
“你真的是焦虑症吗?”陆默然问。
“怎麽了?”祝予安闭着眼睛。
“如果是的话,我们应该算是病友了。”陆默然说,他的声音很低,“我是躁郁症,我前几天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我病得很严重。”
“吃药了吗?”祝予安问。
“从来没有治疗过。”陆默然说。
祝予安睁开了眼,他感到诧异,又问:“你什麽时候患上的?”
“不知道。”陆默然说,“我五岁得了抑郁症,我没骗人,真的是五岁,他们不给我治,然後我就一直病着,现在是躁郁症。”
祝予安看着陆默然的眼睛,可陆默然一直在躲他的眼神。
下一秒,陆默然擡起头,看向别处,问:“我晚上可以和你一起去便利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