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陆翔不愿意领取陆默然的遗物,祝予安又不方便,就让刘煜希帮忙带回来了。
现在全部都放在一个箱子里。
祝予安向前走,蹲到了箱子旁边,将它打开。
里面的玩具熊弹了出来,像是陆默然在和他打招呼一样。
祝予安看着它,眼泪顿时填满这个眼眶。
他又想起陆默然把这只玩具熊送给他的时候,陆默然那时候也哭了,以为自己不喜欢。
他拿出那只熊,摸了摸它毛绒的头,就像在摸陆默然的头一样。
他也哭了起来,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玩具熊的身上。
好想回到那个时候,还没有争吵的时候,陆默然可以在自己怀里哭,自己也有精力去安慰他,拥抱他。
什麽都晚了,陆默然不在了,他死了,他永远都无法回到自己身边,也许也不愿意回到自己身边。
他把玩具熊抱在自己的怀中,就像抱住了陆默然一样。
闭上了眼,他心想着,陆默然这时候也许就在自己怀里,只是睡着了而已。
他可以去摸他柔软的头发,手指的每一寸皮肤都触摸着他,一路下来,去碰他的还暖着的脖子,抚摸他的背,吻一吻他的脸颊和嘴唇。
睁开眼时,却只有一个玩具熊了,还有他流不尽的眼泪。
为什麽要离开他呢?不是说好了永远在一起吗?
反正都会丢工作,大不了先陪他一周,这样什麽事都不会发生了。
“默默。”祝予安忍着一阵痛,叫出陆默然的小名,“默默。”
真的很疼,无论是身上还是心理,比上一次还要疼,他也许没法再继续接受有谁离世的消息了。
真正离不开陆默然的明明是自己。
忽然,他的房门被打开了。
祝予安慌忙地擦掉眼泪,把玩具熊放回箱子里。
祝荣兴看着书桌上刚被祝予安放上去的东西。
祝予安不敢回过头,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又红又肿。
他听到了纸被翻开的声音,好像有好几张。
“陆默然是个男孩儿吧。”祝荣兴看着刚从祝予安的包里拿出来的遗书。
“嗯。”祝予安没法多说一句话。
现在他听到有关陆默然的任何一个字都会觉得很崩溃,很想哭。
祝荣兴把那几张遗书放在书桌上,对祝予安说:“别捣鼓你那些东西了,吃饭。”
“我吃过了。”祝予安的声音几乎是气音,忍着眼泪的滋味真的不好。
“吃过了也得吃,连说话都这麽小声不像吃饱饭了的样子。”祝荣兴说,“出来。”
祝予安没办法,他扶着床站起来,低垂着头往外走,坐到了椅子上。
“你在监狱里的时候是一定要低着头吗?”祝荣兴看着祝予安这副丧里丧气的模样就来气,“把头擡起来!”
祝予安没有作出任何反抗,他擡起了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球露了出来,泛着红,很明显。
“你又在这里哭什麽?”祝荣兴看着祝予安,他努力让自己平息怒火,好好说话,“你跟我说说。”
祝予安不愿意回答,他认为没有人能理解他。
这要还要追回到六年前,和陆默然认识的那一天,再一直延伸,到陆默然死亡的那一天,在那期间,每一分每一秒,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让现在的他流泪。
“你这个药,到底治什麽的?”祝荣兴拿出一盒药,是刚才在祝予安的书桌上发现的,“你抑郁了?”
祝予安还是不回答,这等同于把自己狼狈的经历挂上去,等着一群人追问。
“你为什麽就不愿意说话呢?”祝荣兴开始不耐烦了,“你什麽时候开始生病的?!”
祝予安想闭上眼,再幻想一次陆默然还在自己的身边,幻想着他们度过安静的一天,以拥抱开始,再以拥抱结束。
忽然,祝荣兴猛地踹了一脚祝予安的椅子,椅子连着他一起摔到了地上。
他又举起手,扇了祝予安一巴掌,彻彻底底地把他拍醒了。
祝予安睁着眼,面前只有一个发怒的人。
“你他妈这麽多年在外面,一点钱没赚,你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还坐了十个月的牢我说你什麽了没有?!”祝荣兴冲着他喊道,眼睛瞪得很大,“在那里搞同性恋!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相处!最後还搞出什麽抑郁症!你丢不丢人?!”
祝予安低下了头,没有给任何回应。
他已经不是那个会为了几句话和父亲大吵一顿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