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歌目光一怔,未料到千镜滢会这般夸自己。她被这句话砸得有些无措,“殿下过誉了。”
千镜滢觉得凌歌这样子有些可爱。又同凌歌闲聊了一会。
没过半日,朝颜便带了人过来。
“殿下有何吩咐?”
千镜滢放下手里的络子,寻声看去,见来的是一个妇人,年过三十,三角眼。十分眼熟。
千镜滢认出,这是负责针线的一位嬷嬷,叫连娘。
连娘垂着头,语气恭敬,瞧着老实,倒不像是做那种事的。
“本宫前些日子有件褙袄勾破了线,后来被人缝好了。针脚细密平稳,同原来一般无二。本宫问了一下,方知是嬷嬷绣的,便想看看,是怎样手巧的人。”
连娘心下一喜,被夸得飘飘然,如同踩在云端,面上却未表现出来,“殿下抬举了,这都是奴婢应做的。”
千镜滢朝朝颜看了一眼,朝颜收到眼神,从袖中掏出一袋碎银递到连娘手里。
“殿下,您这是……”
“赏你的,就收着吧。满宫的人,你最让本宫满意。要说起来,这几日房里丢了几样东西……”
连娘还沉浸在大喜里,又被这一句话打进了地里。她心跳得飞快,笑容僵在脸上,“殿下可是怀疑奴婢手脚不干净?”
她未来得及喊冤,千镜滢笑道:“哪能呢?本宫相信这么巧的手,必然做不成这样的事。只是本宫如今也不知道信谁了。”
连娘暗中觑着千镜滢神色,确定这句话是真心的,低着头装傻不答。
千镜滢似是极为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本宫也知道,这帮人是觉得本宫刚入主东宫,没什么威信,好糊弄,满屋子的人串联起来。除了你,我一个也不敢信。”
千镜滢瞧着人畜无害的,平日里也没什么脾性。十七八岁的年纪,瞧着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连娘不自觉得放下戒备,“奴婢多谢殿下信任。”
千镜滢扫她一眼,微微一笑,“行了,你先下去吧。”
连娘欠身行了一礼,退出屋外。这府中的人,只看外表,礼仪举止,半分挑不出错。
但一切安然的前提是,不去揭开那层皮。
朝颜撇了撇嘴,“奴婢不明白……”
千镜滢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她朝朝颜招了招手。朝颜附耳过来,千镜滢低声说了什么。
朝颜听完目瞪口呆,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千镜滢勾唇不语。
*
院中沉寂,偶尔扫把划过地面,“唰唰”两声。
下一秒,声响彻底停了。
婢女冷着脸,朝身侧低头干活的人那凑近了些,拿胳膊肘捅了捅她,“嗳,这几日太子妃殿下说房里丢了东西,结果把屋里的人都遣出来,就留了连嬷嬷一人。她还被赐了金银。你说她该不会……”
秋霞手上动作停住,眼底闪过一抹讥讽,“这么明显的事,还看不出来吗?说是娘娘看上她的绣工,赐了一笔银子,得意洋洋的。她那绣工,你觉得如何?”
这话一出来,另一边传来一声嗤笑,羌落道:“老眼昏花,我看还没我绣的好呢。”
“告密了呗。”
“那……”角落一人听到这头动静,先前还未出声,眼下听到这一句,面色有些白,“那那位怎么不声不响的。”
先前说话的那名婢女“嘁”了一声,压低了声音,“白莼,瞧你这胆小的样子。她要是有证据,早把咱们处置了。”
羌落也道:“就是。咱们这主子,还真是和传言一般。我观察几日,她每日不是缠着殿下游手好闲,就是睡觉玩乐。宫中事物是半分不管,不趁现在多捞一点,难道等她……”
秋霞“嘘。”了一声,看了眼四周,“不要命了?这种话……快别说了。”
羌落不悦得撇了撇嘴,“怕什么?主子不像主子的。”
“你不怕她,那位总怕。她现在还算得宠,若是她一个不高兴告过去,咱们有命在?”
“啪嗒。”白莼浑身一抖,手里的东西都掉在地上,她顾不得去捡,“是是是,少说两句。”
羌落面色发白,咬死了下唇不敢说话了。
最开始说话的那名婢女打圆场道:“算了算了,快些干活吧。”
几人正要散开,听到一声脚步。一抬头,见一人朝这边走来。
太子妃重用她,这几日金银珠宝她也受了不少,一双三角眼都泛着油光。她看了一眼几人,不做声地撩了一下头发,露出一只金镯来。
在日光下泛着挑衅的光。
羌落最见不得她这幅样子,当即出声讽了一句,“瞧瞧,谁来了?这不是殿下身边的大红人吗?”
连娘听出她话里的嫉妒,微微一笑,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羌姑娘年纪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
“哈。”羌落笑了一声,“那是。不比连嬷嬷老奸巨猾。得人青眼的怕不是你那手绣工,而是那张嘴吧。”
连娘一再忍让,面上也不由得生出几分不悦,“你什么意思?”
秋霞走到羌落身侧,“什么意思,听不明白吗?踩着咱们上位,好本事啊。咱们是年轻,比不上你。”
连娘不欲和这些人纠缠,“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我踩着上位?”她说罢就要离开,却被人掐住手臂上的肉,整个人被带着往回一扯。她一张脸痛的扭曲在一起。
“哑口无言就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