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顺着花瓣移动,所触之处光滑冰凉,摸着像是水。
里头隐隐传来扑通声,北溯特地感受了会,似乎与自己心跳动的频率差不多,算起来,他这条命,还是她救回来的,他该谢谢她才对。
等了一会,不见莲花有开的兆头,她站起身打算去休息,脑袋一阵眩晕,一口血涌出来,喷到花瓣上。
擡手抹去嘴角血迹,再一看,花瓣上的血渐渐渗透到里头,被吸收得一干二净,一道黑色蛇形印记在花瓣上一闪而过。。
北溯愣神看了会,突然分不清自己是与这朵莲花结契了,还是与他身体里的鳞舞,去感知契约,也只是得到模糊的回应,是她熟悉的气息。
应该是鳞舞。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等到鳞舞诞生後再结契,只是没料到鳞舞还未成型,便可提前结契?
因为这朵莲花带来的特殊性吗?
她再次仔细探查了会,除开方才不小心结下的契约,没什麽变化,他还需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北溯收回手,转身走到床边躺下,闭上眼睛前,设下结界。
安静的寝殿内几乎听不见呼吸声。
莲花还包裹着,里头隐隐显现一道人影,他张开眼,精准无误地看向北溯的方向。
眼前的场景转变,成镜再次被拉入梦境中。
这一次,他不再被困在那人的身体里,站在她身侧,亲眼看着她曾经经历的一切。但他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也无法发出声音。
他与这空气一般,谁都看不见,摸不着他。
这次梦境,他终于看到她的脸,如那晚所见的脸一样,只一眼,惊艳得久久难忘。
她穿着一身黑绿相间的衣裳,发丝只用一只月牙簪挽着,正笑着望向前方,开口唤了一声:“师父。”
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温和。
“小北今日怎麽来得这麽早?”更加温柔的声音响起,听着叫人极容易对声音的主人産生好感。
成镜转身,朝前看。只一眼,便知她在带自己进魔界时,为何给自己换了那一张脸。
这张脸,原本长在这人身上。
那是额间带有月牙印记的男人,气质温和,清隽秀逸,一身月白长袍,背後悬浮一轮弯月。
此人应当就是上次看见的月神。
他又听见她说:“妖界最近没什麽事,待的无聊,便早些来了。上次师父教我的法术我已经学会了,师父还有新的法术教我吗?”
月神浅笑:“小北资质好,学什麽都快,你快将我的法术都学完了,以後怕是没什麽可教你的。”
她摇头:“那师父快些创造新的法术,再教我。”
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并排走向那参天月桂树,金叶飘落,散在树旁池水上。
她几步走到秋千旁,坐上去,月神握住绳,稍一用力,秋千荡起来。
成镜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纯粹而灿烂,完全不是他见到的她会露出的笑容。
心底忽然生出疑问,她究竟为何会成为三界恨不得杀死的邪神,那一次看到的梦境太过短暂,完全不足以他了解当年发生的事。
这个念头一出,成镜思绪一滞。
他竟然生出了要了解这位邪神的念头。
她确实可怕,轻易就能迷惑人心。
成镜沉下心神,摒弃杂念,继续看。他告诉自己,这是通过了解她的过去,掌握她的弱点,以此来对付她。
然而这一次,他看到的,是被昆仑仙尊杀死的月神,在对那位被围堵重伤的邪神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
抛去三百年後对她先入为主的认知,此刻的她看起来,与寻常的徒弟无异,会疑惑功法为何修炼不成,会依赖师父,偶尔也会调皮地做出令师父头疼的事。
一切看起来都那麽平静美好。
他不知看了多久,也不知这样的日子她与月神共同度过了多久。
梦境一直没有消散,往常都会出现的身影也迟迟未见。
他看了一次又一次她来此地寻月神,看她与月神并肩修炼,看她坐在秋千上被月神推着荡起。这棵月桂树,记录了她与月神的无数次相处。
成镜不知为何她要让自己看这些,是想告诉他,他们曾经过得有多快乐,她对月神的感情有多深,才会在被封印三百年後,出来的第一件事,便要用他的身体复活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