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的眼一直看着她,倒映出她恬静的模样,很少很少,很难很难看到她现在这样没有防备地靠在他身上,这是第一次。
成镜说不出自己的感觉,真要去形容,像是自己空落落的胸腔被吸进来的气味填满,一呼吸,都是她的味道。
他擡起的手一握,强劲的灵力冲破灵脉封锁,那一刻犹如凝固的血液重新流动,身体每一处细微变化都能立即被感知到。
他低头盯着她,松开那只手,缓缓覆盖到自己脸上。
撤走那只手的瞬间,一道强光闯进寝殿内,照亮了他的脸。
那张不属于他的脸散去,他自己真实的面容显形,清冷出尘,出衆难忘。
同时照亮的,还有他身前女子苍白的脸色。
成镜不知为何,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发丝,刚碰到,一声炸雷响起,像是他此刻碰她发丝的心情,轰隆一声,心跳如擂鼓。
立刻收回手,闭上眼,还不忘制造自己未曾冲破灵脉封锁的假象。
不能被她发现。
这道雷惊醒了很多人,北溯惊觉自己已经完成最後一次催化,耗费的力量太多,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出他的灵海。
男人闭着眼,气息均匀,竖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移开。
北溯松开他,第一时间去看他的肚子,男人不知道何时穿上了衣,肚子没什麽明显变化,应该要再等等。
怕鳞舞诞生的时候掉到地上,她直接把人弄去床上躺着,在边上看了会,直接掀开他衣服去看肚子。
果不其然他立刻睁眼,动手捂住衣裳。
“你做什麽?”
北溯心道好笑,怎麽还有人装睡。
她松了手,在他边上坐下,回应他的话:“我在看我的孩子。”
他立刻反驳:“那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是谁的?”北溯擡手,轻轻覆上他护住肚子的手,浅笑:“还能有谁敢让道君生孩子?”
成镜抽开手,将手背贴着自己衣裳布料,却没移开看她的眼。
从他稍稍仰起脑袋的角度观察她,她确实没有之前看着气色好,方才按他的手力气也不大。
她应是在他体内灌输的力量太多,自身力量削弱,这是他反攻的最好时机。
但还未探出她其馀自保的手段,且她记忆里有些谜题还未解开,就这麽走,不妥。
况且那东西还不知是不是月神……
“你没有发现你捏的脸,已经不在了吗?”
他这句话相当于自爆,但她好像不在乎。
北溯不是没看到,他原本的脸更好看,在梦境丶灵海中,一直都是他的真容,只不过在见外人时,会换成月神的脸。
这世间,除了她,没人见过月神真容。
“你要飞升了?”她忽然问。
成镜心脏一停,立刻起身,被她按了回去。
北溯按住他双肩,俯下身,离他很近,稍微一动,便能碰到他。
更能令他轻易嗅到她身上的味道,清新的味道,莲花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强势地侵入。
“不愧是金莲,领悟能力这麽强。”北溯拨弄了一下他的发,好奇道:“你是什麽时候感悟的?前天,昨天,还是……”
她掐住他脖颈,逼迫他仰起身:“方才我在催化的时候,你看到了什麽,才感悟的?这麽快就感悟透,距离道君飞升,也不远了。”
成镜握住她掐自己的手腕,却没能解得开,忽然卸了力,改而扶住肚子。
北溯察觉到不对劲,立刻松手,点亮寝殿,去看他的肚子,这一看,脑海生出一个她期待已久的念头。
鳞舞终于要回来了。
方才还没什麽变化的肚子,此刻已经到了生的程度。
她还没碰上去,男人闷哼一声,却是痛苦的声音。
北溯转头看他,男人紧锁着眉,眼睫颤动,额间冒出细密汗珠,死死咬着唇,流露出的表情只有痛苦。
她未曾见过生産,知道会很疼。匆匆看了眼殿门,加固结界,将外界气息隔绝。
修士飞升後可在凡世停留一日时间,这一日里可干涉凡世,且可运用仙力。以成镜飞升後的实力,必然能杀死她。
她必须要在成镜渡劫飞升前,让他生出鳞舞。届时再与鳞舞签订契约,恢复实力,躲过这一日,待他去了仙界,短时间内无法再回来,那时便是她复仇的最好时机。
现在已经没法再催化,只能等他把鳞舞生下来。
好在有鳞舞在,雷劫一时半会劈不下来,成镜也没能力将鳞舞打掉,一切都如她计划那般。
男人越来越疼,但肚子里的东西依旧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她等了会,突然起身离开。
成镜仰头看她的身影消失,压制着阵痛,低低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