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队伍一盘散沙,没有一个哨兵强得过我,你至少该邀请我……”
“哦?”闻璱兴味盎然,“原来你想加入我的小队。”
“不,不是小队。”弓铮皎道,“……我要当队长。”
再擡眼时,那双蓝紫色的眼瞳被玄关的暖光渲染着,映出耀眼的光彩。
弓铮皎就这样看着他,突然笑了笑:“不管十年前还是现在,放眼整个白塔,我就是最强的。”
哪怕疾病丶失望丶痛苦折磨着他。
闻璱微微一怔。
他想,弓铮皎大抵还沉浸在这少有的情绪里,实在少见。
因为以弓铮皎一贯的作风,一个已经接纳了死亡成为必然命运的人,实在少有露出这份不服输的的态度。
虽然令弓铮皎想要斗争的,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之位,他只是不肯屈居其他哨兵之下。
可闻璱偏偏知道,弓铮皎其实不想死。
被共鸣炸弹炸得半梦半醒时,弓铮皎最大的秘密竟然是:怕痛丶怕死。
明明对疼痛和死亡的恐惧本该是全人类共通的,承认这份恐惧也并不丢人,但唯独对弓铮皎来说,这不一样。
一个被期待着去死丶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在承受痛苦的人。
一个总被认为是刚愎自用,却到现在都不愿否认过去的人。
一个或许和自己像又不像的人。
回过神来,闻璱点了点头,说:“不是不行。”
“真的?”弓铮皎蓝紫色的眼睛显然一亮。
但很快,他又想起了什麽,挥了挥手说,“算了,我也就说说。”
毕竟小队人事变动的手续办起来那麽麻烦,等真的办下来,估计闻璱得用烧纸的办法告诉他。
弓铮皎看起来没什麽大喜大悲丶大起大落的样子,但这份情绪上的变动逃不过闻璱。
闻璱的手摸索着抚过弓铮皎唇边,在某个嘴唇轻颤的瞬间,指尖探进了弓铮皎嘴里。
修长的手指显出一种不符合外表的有力感,他屈指推开舌头,抵住了虎牙与舌根之间的链条。
“咔”地一声,机关被解开了。
闻璱没有抽出手,温声道:“让我看看,不要再让我重复这句话了——我的,队长。”
“飒”地一声,这一次不用闻璱再开口了。
一只庞大的刃齿虎出现,原本宽敞的玄关突然拥挤起来,金色的毛发湿漉漉地,以至于刃齿虎下意识地甩了甩头。
甩了闻璱一脸。
闻璱面无表情地和那双硕大的眼睛对视——并非琥珀色,而是蓝中带紫,宛如星空的颜色。
不同于一对兽耳丶一只兽爪丶一条尾巴,这是完全的拟态融合态。
这只刃齿虎不是阿咬,而是弓铮皎,在现实与精神双重波段能够灵活行走的弓铮皎。
然而下一秒,拟态融合脱出,刃齿虎的眼瞳化成琥珀色,阿咬亲昵地蹭上来,似乎想用舌头舔舔闻璱脸颊的水珠。
弓铮皎本人则立刻捂着下半张脸坐回凳子上,梗着脖子不说话了。
顺便偷偷地,把链条重新扣上。
但电击环已经被崩开,零件散了一地,显然无法再次佩戴。
闻璱莫名懂了原因。
想伸舌头丶忍不了了丶换阿咬来丶猫之常情。
但他也有点恨自己为什麽懂了。
闻璱躲开阿咬巨大的丶带着倒刺的舌头,也顾不上什麽初次拜访的礼仪了——弓铮皎伸舌头可没一点礼仪。
他问弓铮皎:“洗手间在哪?我想洗个澡。”
弓铮皎闷闷的声音传来:“洗手间在右手第二个房间,但是洗澡可以上四楼,浴池在四楼。”
闻璱:“……”
万恶的资本主义。
。
虽然弓铮皎的豪华浴池看起来真是十分豪华,宽敞到阿咬都可以进来游泳,闻璱却只是借用淋浴区冲了个澡。
连续两三天以来一直忙着忙那,闻璱是真的有点疲惫了。
但不洗去身上的灰尘,只会让强迫症作祟的他更难以入睡。
弓铮皎也在另外的浴室洗过澡,烘干之後,现在正蹲在楼梯上刷终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