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戛然而止,因为闻璱擡起胳膊就是一肘,顶在弓铮皎下巴上。
他的动作毫无一丝犹疑,但考虑到面对的是S+哨兵,还是收了两分力,否则很大概率会被反作用力击得手肘生疼。
而这突如其来的一肘让弓铮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呜”地闷哼一声,捂着嘴转开了。
闻璱这才能好好坐起来,一边揉弄自己发麻的手臂,一边道:“不许这麽和我说话。”
质问的语气总是令人不爽,显得颇具彭枭风范,闻璱下意识地就动手,完全收不住。
弓铮皎自顾自咽下从伤口中涌出的血,夹杂着唾液,铁锈味却浓得直冲鼻腔。
无需多问,弓铮皎知道,是闻璱又擅自调整了自己的感官。
在靠近闻璱之前,弓铮皎一直觉得,闻璱是个很注意分寸和尺度的人。
也因此,闻璱总是给弓铮皎一种飘忽不定,触不到丶留不住的不安定感。
但是,似乎在约定成立之前,闻璱就暴露了真面目——他总是这样睚眦必报,一声不吭地用这种方法来表达一种报复。
又或许,是某种对质疑感到不悦的惩罚。
弓铮皎默不作声,捱过了越来越剧烈的疼痛感和恶心感,等到伤口开始愈合,出血量越来越少,他的感官也逐渐开始恢复正常。
半晌,闻璱冷静下来,将弓铮皎的感官回调,轻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弓铮皎仍然偏着脸,喃喃着重复那些话:“你刚刚差点就死了,你的呼吸和心脏停跳了十八秒,而我居然才发现……”
他想不通为什麽,或许是沉浸在这片刻温馨而又暧昧的小憩中,令他罕见地将所有警惕丢到脑後。
以至于在第十九秒,他的理智才姗姗来迟,意识到那道稳定而轻的呼吸声,伴随着心跳,已经很久没有响起了。
他自然而然地认为,是自己的精神图景把闻璱拖入了深渊。
这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以前在疗愈中心就有向导试图安抚他,要麽在阿咬的疯狂攻势下不敢靠近,要麽……就在接触的瞬间险些被精神力撕碎。
而这一次,他险些夺去闻璱的生命。
只是闻璱并不认为,这件事应该由弓铮皎承担主要责任。
无论如何,进入精神图景这个决定,是闻璱独立完成的,险些沦落的後果,自然也只能由自己承担。
更何况,闻璱并不认为单纯安抚会産生这种意外,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可能是酸雨与闻璱病症共同导致的结果。
与其说责怪,闻璱更懊悔,自己还是太自信了。
干性溺水的症状实在太不同寻常,从小黑到逄靥星,现在又发生在自己身上……闻璱确信这绝不是偶然。
只可惜,他一时也实在理不清楚,究竟错过了什麽。
死里逃生,却又始终抓如在迷雾中,闻璱心里实在烦躁。
他一声不吭地沉思着,但这份静默实在令人惶恐。
“我说过了你不该靠近我的,你会被我害死,为什麽要管我?让我一个人自己去死就好了……”弓铮皎还在念。
闻璱擡手拍了他後脑一巴掌:“闭嘴,让我安静会。”
他收回手,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理智上,闻璱能理解弓铮皎的情绪,也明白弓铮皎正因为对自己的病症一无所知,才会如此惊惶。
不巧的是,死亡也令他此刻心有馀悸。
即便知道,自己或许让弓铮皎触发了某些创伤,他也顾不上去斟酌安慰的字句了。
他总不能真的就这样抛弃弓铮皎,所以,才会陷入同样的焦虑与不安中。
但却指向另一个方向:追根溯源。
于是,他脑袋里不断回放着每一个细节——这几次在污染区发生的溺水事件中,究竟有什麽被忽略的关键?
只要能解决问题,或者至少要发现原因……这样,也好拿出证据来,让弓铮皎闭嘴,再也不要把“死”字挂在嘴边!
没等弓铮皎再出声,闻璱若有所觉,下意识地又重复了一遍:“让我安静会。”
本意只是想让弓铮皎不要再提那些恼人的话,闻璱听了就忍不住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