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陆安年的表情渐渐苍白,那双阴沉的眼睛也不着痕迹变成了心痛受伤和恨铁不成钢。
在陆怀谦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压着声音故作怒道:“你今天能用这个借口把人劝走,下次他们再来,你怎么办?”
陆怀谦心里的异样没有散去,却还是答道:“既然已经许诺,当然是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陆安年刚刚是装怒,现在却是真的气笑了。
“好好好……”
陆怀谦:“如果危机已过,他们再用这个理由要您辞职,当然不成立,届时我担下责任,引咎辞职,继承人的位置空出来,他们未必不会同意。”
秦筝看向他,眼里神色莫名。
有那么一瞬间,秦筝甚至觉得眼前的人和印象里的相比有些陌生。
但仔细一想,或许是前世最后见的那几面印象太过深刻,太过浓烈,以至于在后面的三十年里,潜移默化给过去染上了滤镜,眼前的陆怀谦,才是前世曾经和他相处过,交往过,做过兄弟的那个人。
在三十年的不闻不问,当对方是陌生人后,他忽然有点想知道,对方在前世是什么结局,是什么模样。
可看着眼前人,他忽然又觉得,其实也不需要问。
陆安年一愣。
他似乎这时才想起来,刚刚陆怀谦说的都是“我们”,显然也将自己押了上去。
陆安年的气并没有消,而是顷刻之间转成了恨。
他好像这时才发现,原来表面相像,也是相像。
明明都是他做的,可真当陆怀谦像秦淮生一样,将他衬得那样难堪时,他又从喜欢变成了恨。
情绪上涌,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42章世间万物不及你“世上任何人,任何事……
陆安年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
他刚刚睁开眼,便听见身边一阵担忧的声音急切响起:“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快请医生过来!”
几分钟后,医生匆匆赶来,一阵检查过后,表示病人已经没什么大碍,只要静心调养,照顾好情绪,不要再动怒,休养几天就能出院。
听到那句动怒,陆怀谦眼里浮现内疚。
他也没想到,陆安年会反应这么大,乃至怒急攻心晕厥过去,如果早知如此,他一定不会先斩后奏,那么突然。
此时陆安年醒来,陆怀谦一时无颜,借着送医生的机会暂时离开,留叶青清夫妻二人在病房里说话。
送走医生,他却没有立即回去。
秦筝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医生说已经没事了,不要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陆怀谦以为陆安年是因为他对董事会的许诺而被气到晕厥,秦筝却不这么认为。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人最在乎的是什么,公司对陆安年而言,重要,却没有想象中那样重要。
陆怀谦对他笑笑:“辛苦你了,今天跑了一天。”
陆安年晕倒的时候,他都懵了,还是秦筝打的120。
秦筝闻言也笑:“这么见外,可不像你说的话。”
陆怀谦闻言也是一愣,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有些客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卡壳了一下,“我只是……”
只是什么,却说不出来了。
秦筝轻笑道:“不过是说说,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陆怀谦没说话。
“行了,这么晚了,我也不好在医院多留,你进去吧,我也先回家了,明天再来看叔叔。”秦筝跟他告别。
“……好,路上小心。”陆怀谦也没挽留。
然而等秦筝走后,他却迟迟没有回病房。
不知道原地站了多久,陆怀谦才转身回病房,手刚放上门把手,却听见里面传来的对话。
叶青清面露担忧地喂陆安年喝水,“怎么会晕倒呢?”
“我也听说了,怀谦那孩子是有些不懂事,但孩子嘛,总有些天真,你教教他就是了,没必要跟他怄气。”
陆安年醒了,理智也回来了,余光瞥见病房外的探视窗一角颜色略深,眸光微动。
“唉,我也是一时没缓过来。”
“你说这孩子,我这么拼,终于打拼出一番事业,其中耗费了多少心血,结果他倒好,嘴皮子一张,随随便便就许诺出去了,崽卖爷田心不疼。”
“这事是他不懂事了。”
“这也就算了,反正我这个年纪,身体也不如年轻时候,提前退休也就退休了,可他呢?”
陆安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从他上大学开始,我就让他进公司,给他股份,教他扶他,是为了让他张口就把继承人的位置丢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