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灶安拍拍手上的渣子,见他呆呆的,也没说什么,自顾自下了山。
王小丰揉揉鼻子,又在雪地里找了一会儿,最后抱着四根长短不一的树枝回家了。
他人虽小,也知道这是裴家阿爷心地好,把自己捡的柴火给了他。
长夏哥哥人也好,每年都给他们家拿些梅子干吃。
日子是什么他不太懂,爹娘会愁眉苦脸,叹气说钱不多了,村里人会说他们家日子不好。
文清哥说了,等他再长几年,就带他出去做工干活,赚到钱就能吃饱饭了。
堂屋。
窦金花将大簸箕放在腿上,剥好的花生豆哒哒落在簸箕里,花生壳被随手丢进腿边的大竹篮中。
都腊月二十了,早早剥了花生备下,过年时多一碟炒花生豆,就当多一道菜了。
她心里惦记着大孙子,走之前都交代过了,这次回来带着他师父一起。
眼瞅着快二十三了,大孙子嘴馋,从小就爱吃芝麻灶糖,还有整个的糖瓜。
她已经打算好了,过两天去赶集就买,裴曜一回来就有的吃。
剥着剥着,看见院门外有个身影,她连忙细看,却是裴灶安。
窦金花眯起的眼睛又舒展开,低头看向簸箕里的花生。
等裴灶安进了堂屋,她才问道:“没捡着?”
山上全是雪,不好进山,村里正经打柴的人不多,只是闲着没事去捡捡。
一般来讲,冬天第一场雪下来之前,家家该囤的柴就已经囤好了,不然冬天难熬。
“嗯。”裴灶安应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坐在炭盆边烤了烤手。
家里柴火够用,窦金花不再说话了,继续剥花生。
裴灶安望一眼东厢房,问道:“娃没醒?”
窦金花说道:“没听见声音,多睡也好,昨晚睡得迟,该补补觉。”
养孩子不是件容易事,他们家裕儿还算好带的,就这样,真哭闹起来也不停歇。
昨晚长夏和陈知哄了好半天,后半夜总算睡沉了。
曾孙在睡觉,裴灶安闲着没事,抓一把花生剥。
·
腊月二十三这天,长夏一大早就在门前张望。
灶糖糖瓜买好了,裕儿还小,这几年还吃不了,家里每年买的糖瓜,多是裴曜和他吃。
可一天下来,他吃了两根芝麻灶糖一个圆球糖瓜,在门口张望到暮色昏昏,也不见裴曜和孟师父的身影。
直到第二天下午,白狗汪汪叫着,摇着尾巴冲出家门。
长夏正在院里扫地,今天扫舍,从早上就忙,家里人都没闲着,前院后院,屋里屋外,全都拾掇了一遍。
两口大锅铲了锅灰,他拿了小扫帚扫锅灰。
白狗原本拴着,裴灶安看见狗窝,就把它的锁链解了,将狗窝修缮了一下,里头塞的稻草都换了干净的。
见白狗那么兴奋,长夏眼睛亮了一下。
他来不及放扫帚,脚步匆匆往外走。
白狗跑得快,已经到了裴曜脚边,还围着孟叔礼转了几圈,不断往人身上扑。
“师父。”长夏喊了一声,随即目光又落在裴曜脸上,眉眼弯弯。
陈知几人不是在后院就是在杂屋收拾,听见狗叫声,又听到了长夏的喊声,知道回来了,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出来。
孩子这时醒了,屋里传来哭声。
长夏顾不得裴曜了,放下小扫帚进屋去看。
见他们忙,孟叔礼连忙说不用管他。
刚进门,哪能真的不管,陈知沏了好茶,几人在堂屋寒暄一阵,这才继续干活。
孟叔礼的行李已经放进西厢房,他不用别人帮,自己进去铺被。
裴曜洗干净手,掀开东厢房的门帘进来。
长夏正抱着胖娃娃哄,裕儿的大眼睛挂着泪花,抿着小嘴巴,可怜兮兮的,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看得人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