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淮年眼里桀骜又嘲讽地看着商海,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商海了,明明最叛逆最疯狂的年纪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早已不会有那些情绪,早已做到了遗忘……
可是当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当知道商海要让自己以同样的语言加在许痴身上的时候,商淮年情绪的波动还是没有按捺下,他出口讽刺地笑着说:“爸,当初你卖儿子给许家的时候可不是这幅嘴脸。”
“当初您低三下四地求着许家出资救救商家,什麽样子你都忘记了?要不要我来帮你想想……”
“有这麽和你爹说话的吗!”
商海愠怒地挥起刚才还搭在商淮年肩上的手,划过空中铆足了劲。
“哈……”商淮年准确地握住了商海即将呼上他脸上的手,过去这象征父权的一巴掌无情地扇在他脸上,他弱小丶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与梦想失之交臂,明明第二天就是金音奖颁奖典礼,明明这麽久的努力就要赢来一个圆满的肯定和荣誉,他却在登高之时彻底告别音乐丶告别人声鼎沸。
这次他不会再让他打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什麽都护不住的孩子了,今非昔比,他想要的他都会得到,他不想要的也没有人能够再逼他就范。
商淮年没有再顾及商海满面的怒火,他狠狠地甩开父亲的手腕,夺门而出。
一出门,商淮年就碰到等在楼梯口的许痴,那人蹲在墙边,双手垂在前面晃来晃去,耳边还别了一枝淡黄色的玫瑰。
“你在这里做什麽?”商淮年走到许痴前面,从上往下地俯视地上蹲着的人。
“等你啊!”许痴见商淮年终于出来了,蹭地站起,耳边的花差点因为这一个动作掉下来,幸好他及时扶助了,“我们今天晚上要留下来住吗?还是回家呀?”
商淮年被他这专注的眼神看得心里怨气散了半数,但又想起这怨气有一半和眼前这人脱不了干系,最终还是没有什麽好脸色地道:“回家。”
“噢噢,好呀,那我们走吧!”许痴追着大步迈下楼的商淮年,一边跟在他屁股後面一边絮絮叨叨。
“刚刚妈妈送了我一朵玫瑰,你看好看不?”
“好看吧?你看一眼呀。”
“你看看我,别只顾着走好不好哇,停一下吧,你走好快……”
“能不能安静一点!”走到最後一阶楼梯的商淮年受不了的扭头,手捏着眉心,他现在谁的话也不想听不想回答,他只想一个人静一下。
“你吼我……”许痴有些委屈,尽管知道这人现在不喜欢他,但真被凶了还是会觉得委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变了好多……”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商淮年甩开抱着他手肘的手,本来想脱身就走,但眼睛里出现这人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就火大,他欺身向前,捏着许痴胸口的衣料,凑近提着他说,“你现在这副样子装给谁看呢?还是说你有人格分裂?刚刚在车上你可不是现在的样,一会装得跟个小白兔一样,累不累啊许痴?”
他真不明白,明明一开始许痴就不是那种人,偏偏要装作卑微人妻扮得人畜无害,和他结婚後更是装得对谁都一副柔和的性子,任人拿捏一样……
“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这样……”
“喜欢?许痴,是你,什麽样的你我都不喜欢……装够了歇歇吧,你不累,我都嫌累。”
“别走……”他伸手要握住商淮年的手,就算那双手带着怒气揪他领子也好,至少揪得是他的领子不是吗?又没有揪别人领子,说明他在商淮年那里还是不一样的。
“放开我。”商淮年被许痴从後面死死抱住腰,两只修长的手臂在他腰间交叠纠缠,蛇一样狠狠缠住他的身体。
“许痴,放开我……”商淮年低头一根一根地掰着他的手指头,许痴用力地抵抗着商淮年掰手指的动作,两人的之间因为太用力甚至有些泛白。
“我不要……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有什麽好说的,与其想要劝我改变离婚的想法,不如好好想想你们家……”
“啪嗒!!!”一声巨响,繁复华丽纹样的花瓶碎片四散开来,溅到了商淮年脚下。
这一声来得措不及防,打断了两人刚刚的争执,许痴从商淮年背後探出头来向後面扭头,站在後方穿着藕色羊绒衫的女士抖着手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两人。
一瞬间,气氛变得格外奇怪。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样,两边的人相互对视着,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妈妈……”商淮年先开口,打破了这份诡异的丶风雨欲来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