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在想,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要顾忌那么多?
不射她身体其他部分,尚且能用怕她耽搁拆卸金匣。
可为什么不射金匣?
她想起那个记忆深处总是板着脸的祖母,机关术虽没有自己厉害,但祖母最擅长的似乎是……
腐蚀性水液?
记忆过于久远,她不确定对不对。
金家禁止的工艺实在太多,多到三天三夜说不完。家中甚至还有比地上府院要大的多的密室专门记录。
唯一能解释的是,这金匣可能设了某种机关,一旦运作不好,里面某种腐蚀水会在顷刻间将玉玺融解。
不然根本没法解释。
意识到这点的金九跑得更快了。
身边冷箭如雨射来,其中一根已经擦过后脚跟。
她干脆边跑边将全部信号弹点燃。
"砰砰砰——"
三声炮响,三朵红花升至半空炸开。
最后一枚,金九点燃就直接往后方扔去。
"砰!"
燃起的火星朝赵见知等人喷去。
他们叫着喊着躲闪,零星火点落在尚且干燥的枯叶上,逐渐燎起大片呛人黑雾。
混乱中,一根箭在暗处搭上弓弦。
上官月衍对准前方要射中金九的随从,先他一步松开了手。
"噗——"
尖利没入骨血,穿喉而过的瞬间,大量温热的血浇在赵见知头上身上。
他吓得腿软,往前趔趄,被树藤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保护赵公子!快!”
话音刚落,往前追击的黑影迅速聚拢回来。
赵见知气得大骂:“放箭!都给我放箭!别管我刚刚说过什么!一律射杀!”
若不射杀,引来军队,他们做的事败露,届时谁都无法收场。
上官月衍捞起吓坏的阿经,半拖半拽往雾中跑去。
她方向感好,即使进入浓雾深山都能快速辨别方向。如同她养的灰鸽,能在这种追击下快速将人引去安全地点。
金九已经发射信号弹,若无差错,用金银错腰牌调遣而来的军队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而她们必须撑过这段漫长的等待。
上官月衍想着,回身再次射杀一个追得过近的随从。
近年来为搅动巫蛊之祸,赵见知手里怕是没多少钱,竟连一支军队都养不起,给他配的都是这些三流随从。
被抓这么些天,上官月衍从阿经口中也能得知赵见知虽花钱大手大脚,却总是习惯以权势压人,大多吃的是霸王餐。
她在阿经身上得到关于赵见知太多信息,比金九要明朗局势,今晚若不从赵见知手中逃出去,她们都必死无疑。
"月衍……我、我跑不动了……"阿经喘不上气,她跟在赵见知身边,日常做的都是较为轻松的活计,真遇到事根本没办法。
不仅体力不行,她的脚是被缠过的,跑久了就跟针扎的那般疼。
上官月衍正好不太想带着她,不是连累不连累,而是她们寻使习惯独自作战。
想到这几日相处下来,阿经几次三番都透露过想要脱离赵见知,上官月衍决定在她身上赌一把。
囊袋从怀中取出,将牌符塞进阿经手中,上官月衍边跑边低声对她说:“去最近的官驿,找个叫问语的女官,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人,自有人安排。”
阿经握紧囊袋,像在握住她祈求已及的自由。
她也是金匠世家出身的人家,家中却不允她从事金工。看她貌美,献物般将她献于权贵人家。她从小便周转于各地各府,靠着几分机灵和金玉鸣的本事才得以从富贵人家爪牙下脱身。
辗转流浪,一而再再而三被赵见知抓回。她只能假装爱财,温柔小意哄着这些人给财物,这样才能为下次脱身做准备。
遇到上官月衍,可能是她唯一一次机会了。
能彻底从赵见知等人手中挣脱,飞往她梦中的自由地。
阿经握紧囊袋,狠狠点头:"定不负恩人所托!"
上官月衍望见她眼中的坚定,知道自己赌对了。
阿经虽个性怯弱圆滑,但上官月衍相信,这次她会站在她们这边。
能在赵见知身边隐忍数年,又不愿爬床成为他妻妾的女人,必定有其他愿望。
上官月衍吹响口哨,将灰鸽重新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