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弱,很小。
如落叶,如碎雪。
他放轻动作打开盒子,一笔丹砂勾勒出形状,墨红蝶翼从蝶身向外晕开。哪怕寝内昏暗,他仍然能看到上面亮起的晶莹花粉,仿佛将水晶玛瑙碾磨成粉洒在上面,随意触碰都会扑簌簌落下。
赤红蝴蝶昂着头,蝶翼翕动,长长触须不断向外晃动,似在引人触碰。
赵朔玉屏息静气,试探伸手碰了碰。
它闻了闻他的气味,退后在盒子内趴下,将翅膀张开至极致,将自己平整放在黑檀木上,然后“呼”一声燃起火焰。
燃烧的突然,赵朔玉急忙去寻水浇灭,可赤蝶不过两息便已熄灭火焰,犹如彩漆木画印在第二格匣层。
“咔哒”,是机关松开的动静。
匣盒缓缓往后移去,露出最后一层暗纹黑缎。
金色环状映入眼中,圈住眼瞳,夺得所有目光。
赵朔玉缓缓拿起镯子,忽而想起曾在金铺时她答应给自己做个金镯。
但后来发生的事太多太密,在乐人坊停留时她或许已经开始给自己打制,直至近日才做出。
内圆外方的镯子并不如何轻,他望着上面守护四方神兽图样,眼睛渐渐发热,漫上水色。
用大拇指腹拨开外层,里面软刀倏然弹出。且不止软刀,随意拨开四方神兽,便是四种形态。任何一种都可以当武器使用。
“金怀瑜……”赵朔玉轻轻念出她的名字。
看到手镯内侧还有层拨片,却不知该如何打开。
摸索了快半刻钟,他终于找到窍门。
只听得轻如蜂虫的震荡声后,整个镯子自动复原初见时的模样,内圈金片缩入开启的小小陷口,露出凹面上的一小行字。
[愿朔玉风雨止,今后岑静无妄。]
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指间抚过那行字,蓦地掉下两点琉璃珠,砸入凹槽。
那行字在水色中无限放大,扎眼的金色成了利刃,凌迟他的胸口。
不是相思语,仅有平安话。
她甚至没有留下半点抚慰的信件。
时隔多月才兑现的金镯。
他软禁之前就已离去的人。
桩桩件件涌上心头,心绪如海潮浪涌。
他捏紧手镯,泪如雨下,想起这或许是她送的最后一件信物,赵朔玉终是忍不住哽咽出声。
突然,腹中传来一阵绞痛,赵朔玉捂着疼痛处,慢慢起身想去门外寻人。可刚走出五步不到,血色淋漓如雨,如笔尖甩下的朱砂,红得发暗。
他扶着榻柱,缓缓坐在地上,疼得发不出声音。
第93章从沧衡城被赶回金家昼夜兼程依旧是用了快一个月。一路上趴马车板上
从沧衡城被赶回金家昼夜兼程依旧是用了快一个月。
一路上趴马车板上养伤,回到金家时已好了大半。
不出金九所料,她夺铺子之事被阴阳怪气了一通,才回来三日不到,明里暗里三拨人前来与她商量把铺子归还家中。
那铺子经由青环打理,如今铺上赤字变黑字,哪容得他们插手。
况且……
“你们借我名气开铺子,还不给我一间,过分了吧?”金九斜睨座位上坐着的七八个大男人,他们有几个捏着烟斗,烟丝在里面燃烧,弄得她屋子乌烟瘴气。
金九皱皱眉:“各位叔伯舅父,说过多少次,不要在我这吸食烟丸。”
话音刚落,她三伯立时拍桌:“小小年纪怎么跟长辈说话?我们爱在哪吸在哪吸食,进宫一趟你还摆上了。金鳞如今在这片地方名气比你还大,人家就没你这般不孝,夺了铺子还给我们甩脸子!说到底,你也就是仗着帝君的势头,如今你回家了,便是我们金家女。别在我们这摆官架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被赶出来的!”
二叔适时插话:“哎呀她三伯,不要动怒。小九伤势未好,脾气暴躁是正常的,哪个人身上带伤能舒坦呢。都别抽了,快快收起来。”
“是啊,伤势未好,带着伤出宫,弄得像是多有派头似的,就你祖母把你当作宝。”
这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阴阳怪气。
金九也不生气,掏出金银错腰牌放在桌子上。
他们拿这种事挤兑她,她就拿这事挤兑回去。
果然,他们的目光都望了过来,好奇打量那块腰牌上边的字。
二叔吸了口烟,探头过来,眯眼念出上方的字:“云台使者总督寻使……总、总督寻使……”
“总督寻使!”
“她升官了?!”
“怎么无人与我们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