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的意思是让金鳞清清心,多抽出时间做金器,等差不多再把家主位让给她。
也不知金鳞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披着斗篷过来道谢时态度趾高气扬的,却并不惹人厌,顺手留下个金方块说是让他解闷。
赵朔玉看了两眼,收下了,却并没有把玩。
上面的机关他稍微看看就知道不顺畅。
而金九那边,说是七日一封信,她又分寸把握的极好,将这七日里面分出一日送东西,将他要去沧衡城的脚步一拖再拖。
很快到了冬季。
一则消息传来,让他陷入无尽担忧。
曾给他出主意让帝君放他出宫的谋士林清死了。
死于巫蛊之祸。
帝君为压下舆论,亲手杀了林清。
去信问金九怎么回事,她回信也是语焉不详,只说是逼不得已,没保住人,如今安葬在宫中银杏树下。
再多的,她不肯在信里多提及。
此事过于蹊跷,远离沧衡城又未能及时收到消息,只余下深深叹息。
赵朔玉辗转反侧多日,决定不再等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金府,去往沧衡城找金九。
他告别金家,带着阿世等人上路。
才走不到五日,天边落雪。
天色将暗未暗之际,长长官道尽头出现了一道绯红身影,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风雪太大,阿世看不清楚,但敢在如此恶劣天色着红衣奔袭的看起来是官家人,也不知是什么事,这么急……
阿世盯着那道身影看,越看越眼熟。
直到距离越来越近,他忙拍响车厢门。
赵朔玉探身出来那刻,马蹄声近。
耳边忽而传来熟悉的调戏声:“郎君长得好生漂亮,是否婚配?不知冬日能否一起共饮一杯?”
他抬头望去。
金九恰好驻足在马车旁,座下黑马甩了甩鬃毛,往前走了几步。
她笑颜灿灿,半年未见消瘦许多,却很精神,仍是那副见到漂亮郎君就会露出欣赏目光的浪荡样。
赵朔玉没有答话,就这么坐在车板上望着她。
白檀香如愁思,丝丝缕缕飘向她,缠绕她,无声无息将她拉到他的身边。
金九利落下马,将悬挂在一侧带雪的梅花枝递给他,笑意敛起了些:“我自请下放了,郎君希望去哪?我都跟着,再不分开,好不好?”
赵朔玉眼眶慢慢红透,他接过梅花枝,望着她:“好。”
已将人送回,千里迢迢护送金九的侍卫打马离去。
半路相逢的二人趁天色未黑透宿于驿站,准备明日一早再回金家。
是夜,驿站外下起大雪。
金九做了个梦。
梦里她和赵朔玉在一起平顺度过了二十年、三十年……
雪色染白赵朔玉的墨发。
他一如当初漂亮,是十里八乡出名的帅老头。
她看他看得紧,日日做些小机关与他闹腾。
闲来无事,她带他去西冦国玩,差点被那民风彪悍的地方抢了夫郎。
金九大惊失色,赶忙把他从那大堆花蝴蝶里抢回,结果独属她的粉白芍药印上了三四个唇印。
赵朔玉惊魂未定,头回被这么对待,嘴上一个劲说成何体统,脸上早已飞红。被占便宜的模样颇委屈,还有些狼狈。
她忍不住笑,被恼羞成怒的赵朔玉狠狠拍了两下。
笑着闹着就这么在一起平安过去半辈子。
河流山川,异域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