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的芝麻馅儿馒头都是包在馒头里面,外面没味儿,里面甜得齁得慌,这个馒头是把芝麻磨成粉和切碎的果仁掺进馒头里,除此外,里面还有一层像猪油一样的东西,但又不是猪油,有点甜甜的酸酸的,一点儿也不腻人。
张莺已经出门了,跳上牛车,朝老张吆喝一声:“走吧!”
张钊看她一眼,牵着牛往城门去:“咋说?没活儿吗?”
“有,但有熟人已经做了,没关系,咱们下回再来看,我们回吧。
迎着夕阳奔跑,到家是晚霞已经满天。
邓琼从厨房里迎出来:“爹,娘子,我炒好饭了。”
“喔,好。”张钊应一声,往厨房里走。
张莺和人落在後面说话:“我今儿去书铺里问过了,掌柜说最近没有抄书的活儿了,下回我再去问问。”
“好,娘子辛苦了,快去吃饭吧。”
“这是今儿挣的钱,放你包里,我们晚上回去算,别被你爹娘发现了。”张莺将一包沉甸甸的袋子拿出来,铜钱在袋子里碰撞,发出铮铮响声。
邓琼接过,放进包里:“好。”
包里放了一袋子钱,一走就忍不住响,回去的路上他干脆抱在怀里。
出去干活的几个人今天也都回来了,这会儿都在院子里聚着,张莺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抱着包径直到了门口,摸出钥匙开锁。
也不知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氏没喊他们俩,张莺跟在邓琼後面,快速进了门,将门插上。
“拿出来。”她拖出床底的箱子,拿出纸笔,往凳子上一坐,“以後咱们得把账记下来,我来记,我写的字旁人看不懂。”
邓琼还以为她在自嘲笔迹,没想到一会儿真看不懂了:“这是啥意思?一个圈圈?”
“我娘教我的,记起来简单。”她说着,算了算,“猪肉三斤,二十五文一斤,一共是七十五文,红豆丶芝麻丶果仁是家里有的先不算,面三十斤,八文一斤,二百四十文,一共是三百一十五文,卖出去二百六十五个馒头,是两千三六十五文,挣了,两千零五十文。”
邓琼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惊叹:“娘子不用算盘就能算得这麽快,好厉害。”
张莺笑着记下,道:“也没有啦,你要是把文字换成这样的数字,也能心算得这麽快的,我以後有空了教你。”
“好,娘子,你继续记,我不打搅你。”
“两千文,看着多,可还没减去家里有的食材的费用,还有准备这些食材的时间和人工费用,不过也不错了,加上先前的五百文,还有你给的十六文,一共是两千五百五十六文。”张莺将铜钱收进袋子里,锁进箱子里,“等有五两了,咱们就去换一个银元宝收着。”
邓琼笑着道:“好。”
张莺拉着他一起起身,坐在床边,继续道:“我得勤快一些了,趁天气还不算太热,免得馒头放了容易坏。”
“娘子。”他下颌搁在她的肩上,“你不要太辛苦了。”
“我还好,没觉得辛苦,还挺充实的,不然我在家也没事做……”
正说着,外面突然一阵响声传来,马氏的叫喊声随之响起。
“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你再大呼小叫一个试试?我照顾我孙子几天怎麽着了?我给你带孩子你还不乐意?你要是有意见就回娘家待去!”王氏也喊。
“邓财,我这几天可是一顿饱饭都没吃上,这事你到底管不管?”
邓财语气有些无奈:“娘,这又是咋了,你非要折腾他们母子俩不可?外头赚的钱我也都交了,你还想咋?”
“我想咋?你这个白眼狼!我拉扯你这麽大,现在好了,你帮着一个外人说话!”
“那老三呢?老三媳妇儿厉害得要死,也没看你咋啊?你还拎东西上门去请人家回来,说到底,你不就是偏心吗?”
屋里的张莺抿了抿唇,好好儿的,怎麽又说到她了……
王氏道:“我偏心?你咋不问问你媳妇儿干了啥好事?”
马氏很是委屈:“娘要那一百文,我想办法还就是,何苦要来为难我儿子。”
“你别给我装出一副可怜样儿,你是咋夥同老三媳妇儿一起戏弄我的,你敢不敢说给这一大家子听?”
“娘,我那也是好心……”
王氏打断:“你,想撺掇着我出钱,让你的妹子跟老三媳妇儿的爹相看,又故意跟老三媳妇儿说这个事儿,让老三媳妇儿将这事儿搅和了,白白赔了我一百文进去,是不是?”
马氏要开口辩解:“我……”
“你干就干了,干啥还要跟老三媳妇儿说?”邓财渐渐也觉得王氏偏心邓琼,早就对张莺有所不满,“你这不是耍娘是什麽?马小荷,你跟着外人算计我们是吧?”
马氏咬了咬牙:“我又不是故意的,那我故意说这事儿干嘛?”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把那一百文还我!”王氏气得直喊。
“咳咳。”张莺推开门,清了清嗓子。
所有人都朝她看来,王氏没敢擡头,马氏时不时偷偷瞪她一眼,邓财则是直直瞅着她。
“多谢婆婆跟二嫂的好意,我爹说了他不会再娶了,以後不用你们两个帮我孝敬我爹,我自己的爹,我自己会孝敬。”
王氏白白损失了一百文,心里本就不爽,又听她这话,恨不得要跟她动手:“你这个……”
邓琼在後面跟着,刚忙要上前去挡,还没走到她前面,不知何时老邓头出现在堂屋门外,突然喊:“王大芬,你进屋来一下。”
王氏一怔,擡起的手不自在放下,好一会儿脸上青了又白的神色才好一些,警告一句“我一会儿再来收拾你们俩”,惴惴不安往堂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