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明焕蹲在她对面看她:“张莺,你留着这些螃蟹要带回去养吗?”
“吃。”她道,“给邓琼吃。”
雷明焕抿了抿唇,小心试探问:“你为啥那麽喜欢邓琼啊?邓琼他这个人其实挺清高的……我不是说他不好的意思,我就是说,不知道为啥,他从来不跟我们说话,也不跟我们在一起玩儿。”
“没啥,他就是身体不太好,没那麽多精力出去玩儿,再说,他家里管得严,不像我们一样。”
“哦……”雷明焕又道,“可他平时都不咋跟我们说话,我们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们,我感觉他瞧不起我们。他读书是好,可也不能这麽傲慢吧。”
“没,他气血虚,估计说几句都累,应该不是故意不理你们。”
“啊?”雷明焕一脸茫然,“那丶那……”
那你和他成亲能幸福吗?
雷明焕想问,可是觉得不太合适,又将话咽回肚子里,换了个说法:“他身体那麽不好,不得你天天照顾?”
“也没,他挺勤快的,我叫他干啥他就干啥。”张莺起身,“你也别想太多,他呢,身体不太好,性格又比较单纯软和,可能就是你们脾气合不来。”
“单纯软和?我咋没瞧出来呢。”雷明焕嘀咕一句,满脸不解。
“行了,我去厨房帮忙了。”张莺和他实在没啥话说,螃蟹安置好了,她也懒得留在外面了。
她有点儿想回去了,但老张和两个弟兄还在兴头上呢,她也不好说回去的话,再说,邓家老大病着,估计邓琼还得照顾几日,她现在回去了,邓琼也没空和她在一块儿。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算了,她还不如在这儿好好晚两天呢,这里比山下面凉快多了。
摸了两天鱼,第三天变天了,一早阴沉沉的,四下里来风,风直朝车棚里灌,吹得额头上的碎发乱飞。
“看着要下雨了,幸亏张叔送我回来,要不我就该淋雨了。”雷明焕道。
“都是一个村的,又是顺路,没啥谢的。”张莺坐在他对面,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他看着她:“假日还有好些天呢,你打算做啥?”
“我又不像你们读书似的,天天指望着放假,也没啥好做的。”
“喔……要不你叫上邓琼,咱们一块儿去河里玩吧。”
张莺没回答。
雷明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见前路黑压压的天空下那道消瘦的身影。
牛车停下了,张莺从车上跳下去:“你咋来了?”
邓琼双手抓着挎包的带子,目光越过她,看着车里的雷明焕。
他不仅是来了,还来了许久了,他老远就看见张莺和雷明焕坐在车里说说笑笑。
“你已经两晚没回来了。”他很生气,连娘子也不叫了。
张莺抓住他的手腕:“我不是给你留信了吗?你就这样走上来的?这麽远的路,累坏了吧,快去车上坐。”
他脸色稍霁,低低应一声:“嗯,草鞋好像磨坏了。”
张莺低头看一眼,拉着他往车上去:“你咋不穿我给你做的鞋呢?草鞋磨脚,你走了这麽远,脚上估计都磨破了,快上车,给我看看。”
他跨上马车,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回去再看吧,走了一路了,脚上都是灰。”
张莺拿着帕子给他擦汗:“你看你,额头上都是冷汗,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不能这麽劳累的。”
他馀光瞥对面的雷明焕一眼,将头轻轻放在张莺的肩上:“娘子,好几天没见你了,我想你了。”
张莺握住他的手,小声道:“我也想你了。你大哥咋样了,好些了吗?”
“没什麽大问题了,只是病了一场,瘦得厉害,没个十天半个月恐怕恢复不了。大嫂昨儿也赶回来了,还有大妮二妮看着,暂时用不着我了。”
张莺点点头:“那就好。”
邓琼跟她说着话,馀光却瞥着对面的人,他现在觉得,不是他娘子和这人眉来眼去,是这人单方面地献殷勤。
“娘子,你这两天都在做什麽?”
“去摸鱼了,还去捉螃蟹了,对了我还带了几只回来,回去煮给你吃。”
“娘子说好要和我一起捉螃蟹的,现在却和别人一起去了,娘子不爱我了。”他抱着她的腰,怪嗔道,声音九转十八弯的,像是幽怨,又像是撒娇。
雷明焕听不明白,但雷明焕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