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谁?”
两个跟班上来:“你连我们马公子都不认识?马公子他家可是有一整条街的铺面。”
邓琼眉梢微动,忽然想起那个书铺的掌柜:“是他?”
“啥是他?看到我们马公子还不赶紧过来问好?”
邓琼瞥他一眼,越过他们,扬长而去。
跟班满脸惊奇回眸看去:“这小子啥来头啊?这麽横?”
雷明焕开口:“他从小到大都这样,不用往心里去。”
马公子朝他看去:“你和他很熟?”
“一个村里的。”
“哦,这样。”马公子点了点头,身子一转,摇着扇子道,“行了,撤。”
新的夫子年龄比严夫子的年龄还大,估计是眼神不大好,将名册拿得远远的,对着一个个点名,一个个认过去,点到邓琼时多停留了片刻,又继续往下念。
陈夫子年龄上来了,做事也慢悠悠的,点名就点了半堂课,那几个不爱听课的可高兴坏了,嘀咕着希望再点名点半堂课。
邓琼也觉得没意思,却是在低头翻新发的书本,这些书他从前听说过,但没有读过,啃起来有些费劲。
正在沉思之时,一个纸团突然砸在他手臂上,他回头看去,瞧见坐得歪七扭八的那个马公子。
他皱了皱眉,看人一眼,回头继续看书。
马公子转头就跟人小声嘀咕:“怪不得我爹非让我跟他玩儿呢,原来是个书呆子啊。”
跟班的道:“我看他才不呆,他清高得很,根本就是目中无人,马公子,这样的人你可不能饶过他啊。”
“那肯定的,本公子最讨厌这种清高的人,搞得好像全天下就他最正直一样,尤其是我爹还非要我跟他交往。等着,晚上下学了我们就把他拦住,跟他好好谈谈心。”马公子看着邓琼的背影,“好好”两个字说得格外重。
点名结束便开始讲课了,除了上年纪的陈夫子外,还有几个年轻一些的夫子,课讲得都很枯燥,跟不喝汤干吃馒头一样让人噎得慌,没几个学生能听得进去,除了邓琼。
邓琼聚精会神,一点儿没走神。雷明焕一开始还有些心不在焉,可见他那样认真,也打起精神来。
夫子看着他们,欣慰点了点头,讲得更噎人了。
学堂上睡倒一大片,到下学的时候才醒。
马公子揉揉眼睛,慌忙朝邓琼看去,见他还在,倏得松了口气,朝两个跟班招招手,示意他们等待机会。
雷明焕坐在後排,瞥见他们的手势,只当没看见,起身离去。
邓琼并未察觉,将最後的笔记写完,收起书本起身往外去,刚出学堂的门,要顺着平桥往前走,又被人拦住。
他擡眸看向眼前的几个纨绔子弟,皱着眉要绕开。
“诶~”马公子伸手挡住他的路,“去哪儿?”
邓琼瞅他一眼,冷声道:“让开。”
马公子一抱臂:“为啥要让开?这条路是你家开的?”
邓琼冷眼看着他,没说话。
“不是你家开的,你就没资格让我让开。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衆所周知的秘密,我爹每年都往这县学里……哎哎,你去哪儿?”
邓琼转头,退回原路,要绕路而行。
马公子带着两个跟班追上:“好你个邓琼!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
邓琼走得越发快,几乎是在往外跑,快到县学门口又被人围住。
“你们到底要干什麽。”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马公子耸了耸肩:“不干什麽啊,我爹让我跟你交朋友,所以我是来跟你交朋友的啊。”
邓琼微微眯眼,勾着唇道:“多大的人了,还听爹的话。。”
马公子一噎:“谁听爹的话了?”
“没听就让开。”邓琼直直往前走。
两个小跟班帮忙拦:“听了又咋?我们马公子可是个大孝子!”
马公子不自在清清嗓子,挺直腰杆:“对啊,我听我爹的话咋了?”
邓琼瞅他一眼:“让不让?”
“我不让又咋?我可是有两个跟班,一共三人,你确定你要跟我们较劲儿?”
邓琼咬了咬牙:“你到底要咋?”
“不咋啊,你给我当跟班,以後跟着我们一起逃课打架逛赌场上窑子,我今天就放过你。”
邓琼冷笑一声:“好啊。”
马公子皱了皱眉头:“你不是好学生吗?”
话音刚落,张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都下学了,你咋还没走?我在外头等你半天了。”
邓琼擡头看去,眼中多了些笑意,马公子和他的小跟班也转头看去,瞧见张莺,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这个女的跟他们先前见过的不一样,穿得也是花红柳绿的,头上还带了绢花,但瞧着很是干脆利落,模样瞧着很是……他们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不是明艳,也不是明媚,他们擡头看看太阳,对,是明亮,很明亮,像日光一样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