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莺往外送了两步,回到院里,长长叹息一声:“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闹成今天这样,也不知是开心了谁。”
“娘子,我削了梨子,你要不要吃?”
“好,来了,你碗洗完了?”
“洗完了。娘子,我们出去走走吧,今天日头还不错。”
日光高照,好久没有这样的好天气了,趁着这两天休息休息,很快他们又要回到城里做生意。
铺子里的夥计们都休假了,只剩下一个,幸好还有邓琼和张钊,四个人一块儿,倒是能将生意应付过来。
又过几天,夥计们休假回来,更是清闲了,每日还能去街上逛逛,直到邓琼上学,张莺一个人逛得也没啥意思,便只在家中待着。
“老大,马家又来请帖了。”
“不去。”
“来送信的说是有要紧事,让老大一定要去。”
这段时日她已经拒绝马家的请帖好多回了,也好,是时候该有个了断。
“好,那我就走一趟。”
她随意收拾收拾,步行前往马家。
先前来过一回,她也没那麽好奇了,跟着管家径直往前去。
马掌柜就坐在堂中,热情吩咐人引她坐下,给她端茶递水。
她没有接:“马掌柜,有什麽话,请你开门见山地说。”
马掌柜笑笑:“是兰久的事。我知道兰久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我也骂过他打过他,可他还是执意要对你有意,我没有办法了,我就只有这麽一个儿子,所以想来跟你谈谈。”
“谈什麽?”
“谈一谈你和兰久的事。我希望我的儿子能得偿所愿,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邓琼和离,嫁进我家。”
张莺沉默。
马掌柜继续道:“我们马家的条件你也看见了,当然,邓家的条件我也去看过,我认为在兰久和邓琼之间,选择兰久是一个更加明智的选择。我就只有兰久这一个儿子,如果你愿意嫁过来,往後家里的这些全是你们的,你喜欢做生意,管家权管铺子的权力管钱的权力都可以给你。”
“您说的这些很诱人,但我就是铁匠家的孩子,我配不上您家,请您另选其馀的人家吧。”
马掌柜勾了勾唇:“你方才一进门就要我直说,你现在为何不直言?”
“好,那我就直说了。”张莺稍稍坐正,“从您跟我介绍您家的情况开始,我就不可能答应您所提的事了,感情对于我来说,不是可以交换的,可以交换的,不是什麽真感情。我明白您为啥看中我,我想说直白一些,请您不要生气。”
“这是自然,你直白地说,我直白地听,不会生气,不会往心里去。”
“因为您就只有一个儿子,偏偏这个儿子并不能撑起家业,扪心自问,要是马兰久他有这个能力,您还会相中我吗?不会。所以,您看中我,不是看中一个儿媳妇,而是看中一个管家,可我有自己的铺子,我不喜欢给别人当管家。”
马掌柜并没有生气,笑容也没有消退,脸上甚至还多了些欣赏之色:“你说得对,我看中你的能力,可我对这种能力更多的是欣赏,这麽大的家业,分你一半,我心甘情愿。”
“您愿意分,可我不愿意接受,就算是您的家业能吸引得了我,您的儿子也吸引不了我。”
“兰久他是太过稚嫩,但也不算是什麽坏人,长相也不差,你要是嫁给他,他一定听你的。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他不是不好,只是我不喜欢而已,对于您来说家庭条件是最要紧的,可对我来说我喜不喜欢是最要紧的,您或许会觉得我幼稚丶不清醒,或许会觉得我将来会後悔,但这就是我的选择,我坚定这个选择。”张莺站起身,“请您不要再来给我送请帖了,不要再撮合我和马兰久,我绝不可能同意。”
马掌柜看着她,未置一词。
“我走了。”张莺起身离开。
她长呼出一口气,她不太明白,这些常人都明白的道理,为什麽非要她翻来覆去讲那麽多遍?
不过,她心里也轻松很多,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聊下去也就没什麽意思了,马掌柜不是不识趣的人,以後应该不会来找她了。
马掌柜的确不再来找她了,那些请帖也没有了,但马兰久还在不停地往邓琼跟前晃悠。
“邓琼,你家里不是很穷吗?这样,我给你钱,你要多少?”
“你再来骚扰我,别怪我不客气。”邓琼瞥他一眼。
他往後一缩,但没走:“我给你三家铺面,每年能收多少钱我不太清楚,但肯定够你一家子吃喝了的,你把张莺让给我。”
“三间铺面?好啊,我们中午再详谈,现在我要看书了。”
马兰久眼睛一亮,凑过去要说更多,可看到他冷冽的目光,又赶紧缩回去:“好好,中午再谈中午再谈。”
两个小跟班围过去:“马公子,邓琼他咋说?”
“那肯定是同意了啊,他家都穷成那样了,听说他爹还和寡妇搅和在一块儿,你们说就他这个家庭,遇到有人给钱还不赶紧想办法抓住,往後都要喝西北风了。”马兰久只敢在背後小声嘀咕,一点儿都不敢大声。
邓琼心中却明白,他们会在背後怎样议论。可他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中午吃过饭,他把马兰久引到荷塘边上,说要商量铺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