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兜兜转转却最终回到原点,沈令仪迷茫里夹带些许挫败感。
她重新坐回草地里,烦闷地将所及之处的彩花连根拔起,细长的根茎湿润地快要滴水出来。
陆鸿晏并肩席地而坐:“要再去试试吗?”
“不着急。”沈令仪蹙额否道,“这雾实在古怪。”
陆鸿晏擡头仰望,隐隐约约能瞧见坠崖前所见的湖泊与溶洞,流水在寂静里哗啦啦的作响。
“影峡峰上端既然有湖泊活水,想必会顺着山势而下,溶洞便定然是贯通的。”
他模仿着沈令仪将周遭的彩花连根拔起,稍稍缓和了些许困顿的烦闷:“那条道路畅通而行的底端便是出口。”
半晌也未等到回应,陆鸿晏侧目望去,沈令仪正巧转头与他对视。
“先前瞧见道旁有果树,你去摘些来罢。”
沈令仪使唤的动作愈加得心应手。
她倒也不怕陆鸿晏迷路,此等古怪的山雾笼罩里,想必寻得破局之法前始终会回到原点。
陆鸿晏抿唇不语,沉默里转身离去。
朦胧的山雾使得沈令仪辨不清天色几何,她直觉真相与这些肆意蔓延的湿润水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关键之处却怎麽也想不明白。
她烦躁地继续拔扯着花草。
约莫经过一个多时辰,陆鸿晏的身影果然再次出现于山路原点,怀里稳稳地揣着一捧熟透的山桃。
如此模样使得沈令仪立时想起“灵猴之喻”,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陆鸿晏不解:“你笑什麽?”
沈令仪敷衍:“觉得你很好笑。”
熟透的山桃吃起来却没什麽甜味,口感似是被白水稀释又稀释,只能勉强用以果腹而已。
日夜轮回几遍,纵然是满树的山桃也有被摘取殆尽的时候,而相依为命的两人依旧苦恼着山雾的破解。
陆鸿晏摘回最後几颗山桃归来时,白茫茫的雾气不仅没有消散的趋势,湿润程度反而更甚。
沈令仪的发丝被浸润得半湿着,黏糊糊的比她掉进沼泽淤泥时还难受。
“可有发现?”陆鸿晏折腾得疲惫而憔悴。
沈令仪沉浸于拔草:“尚未。”
将山桃吃尽的时日里,陆鸿晏眼睁睁地看着她几乎将草坪里的彩花全数拔净,他想要帮忙却还被她严厉呵止。
“那你继续。”他转头兀自啃起山桃。
这般寡淡的山桃吃多以後,淡而无味的果肉竟然也能品出一些甜意来。
陆鸿晏想,人之将死时事事皆美果然如此。
沈令仪双腿失力,只能爬在草坪里挪动身躯,依旧专心致志地重复着拔草的动作。
啃食片刻,陆鸿晏将桃肉吞咽後劝道:“先吃些东西吧。”
他挑选出桃群里品相最好的山桃递过去,然而忽然听见沈令仪喜悦地叫喊起来:“我找到了!”
“找到什麽?”陆鸿晏连忙凑近细瞧。
沈令仪掐着彩花的根茎给他看:“你看这里。”
陆鸿晏微微皱眉,瞧不出什麽名堂。
沈令仪兴奋地拉起他的手,握住彩花所指之处:“你用力捏这里啊。”
陆鸿晏怔愣着,望着二人相握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