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嘉然接收到他的眼神,不明所以但很乖顺地站在门外没动。
莫名其妙的,他脑子里闪过一串丈夫花天酒地夜不归宿,妻子寂寞空守新房,最後愤怒查岗的uc部新闻。
他禁不住偷瞄了一眼周昉的脸,果真有一丝掩都掩不住的幽怨。
周昉抄着手,没什麽表情地点了下头:“进来。”
应嘉然便提起裤脚踩进门内的垫子,关门换鞋。
“洗完澡过来。”周昉还是那副幽幽的表情,丢下指令後转过身,留给他一个施施然回主卧的背影。
周二少这失眠的老毛病了,看过医生还是不见好,真是不容易。
应嘉然目送他回主卧,没多想,回了客卧。
温热的水浸湿头发,顺着身体一路流淌,应嘉然闭了闭眼,在他的工作宿舍里感到一种久违的熟悉。
他理智上很清楚这不是他的家,可心里却好像已经将这里认作了停泊的归属地,安定又宁和地躺在胸膛里平稳跳动。
应嘉然擡起眼,在氤氲的水汽中看着镜中的自己模糊不清的脸。
就连走进周昉的卧室丶甚至躺在周昉床上,似乎也没什麽变化。应嘉然掐着自己的脉搏确认着。
是因为习惯和周昉一起睡了吗?
周昉喊完“切换夜间模式”,一扭头就看到习惯性躺在床沿的应嘉然。
“你怎麽……”周昉停了下,他正想不高兴地抱怨应嘉然“你怎麽非得躺床边睡!”,话到了嘴边,冷不丁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话又讪讪吞了回去。
可恶,面对应嘉然他总是不能畅所欲言!
“嗯?”应嘉然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後文,发出疑惑的音节。
周昉用尽努力拿出最委婉的语气暗示他:“作为直男,就得有担当丶负责任,不要三更半夜在外面和其他男人厮混。”
毕竟你已经是和我确定关系的人了,等我轮完岗我们还要办席。周昉想。
应嘉然:“…………”
怎麽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麽。
“八点钟,也算半夜吗?”应嘉然实在不知道应该抓他哪一个词做重点理解。
“怎麽不算!你看我,现在除了上班应酬,什麽时候这麽晚回来过!”周昉理直气壮。
应嘉然思考了一会儿:“但我不是晚上七点之後下班吗?二少需要我八点之前回来,是有新的时间安排吗?”
周昉也沉默了。
对噢。
他怎麽忘了这一茬。
“没安排,”周昉顿了下,他难得地短了几分气势,嘟囔,“你就不能当是为了我,早点回来吗!”
应嘉然心跳漏了一拍。
他明明可以糊弄周昉,答应他,或者绕开这个话题,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应声。
周昉没等来他的答复,感觉嗓子眼里堵了什麽似的。
这要是之前,他非得要应嘉然说出他满意的答案,加钱也行。
但现在,应嘉然恐同。
虽然他不是男同性恋,但他不能表现得像男同性恋让应嘉然抵触,毕竟他是要把应嘉然掰弯的。
“头疼。”周昉哼了声。
应嘉然熟门熟路地起身盘腿坐在他身边给他按揉脑袋,按了没十分钟,周昉就说自己困了。
应嘉然又丝滑地躺回了床沿。
不能再模糊边界了,他想。
但已经习惯了这张床的神经不如应嘉然所愿地放松下来,应嘉然提醒完自己没多久,意识就陷入一片飘渺轻盈的混沌之中。
到了周昉寻常会梦游的时间点,他的意识隐约清醒了些,但仍停留了一半在睡梦之中,半梦半醒之际,他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
但这人太过熟悉,被他的身体自动纳入包容范围之内,甚至警戒线也轻轻放过了,于是,他朦胧地嗅到一阵熟悉的香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在他鼻尖停留。
似乎有一片温热轻轻点在了他的鼻尖,触感不太细腻,但也没有茧子,只是纹路清晰,似乎是……谁的指腹。
接着,那点温热往下小心翼翼地压了点,好像是有什麽东西隔着指尖在触碰他,但他无从得知。
他想睁开眼皮看看,可眼皮像被粘在了一起,他挣不开。
那股香气又犹犹豫豫地飘远了,直到床面恢复平静。
他的意识又在宁静而暗昧的空气中漂浮,直到——
咚!
应嘉然神经啪地一弹,猛然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