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是有什麽地方亏欠周昉的。
周昉瞪着他,这下是真的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生气了,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你……你那天晚上都和我睡了,难道你不想负责?!”
应嘉然:?????
应嘉然匪夷所思地颤动了下嘴唇,脑子里迅速开始搜索自己之前和周昉待在一起的记忆。
走马灯转了两轮,他都没找出蛛丝马迹自己和周昉发生过关系的证据。
应嘉然眼神更迷惑了:“哪天晚上啊?”
周昉深呼吸两下,努力不让自己因为应嘉然的薄情寡恩而气得哽住:“……你刚过来的那几天,我跟两个管培生同事一起和主管去应酬结果喝断片了,你来接我的那天晚上!”
周昉一提起,应嘉然立马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连带着细节都仿佛历历在目。
无他,那天晚上抽风的二少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印象深刻。
见他还是一脸茫然,周昉忍着脸热和难堪,气冲冲的声音都低了点:“那天晚上在车库你就说要抱我,还摸了我,我在浴室洗澡,你还进来了。第二天起来,我腰酸腿酸,你……你还膝盖青了,你居然全都忘了吗?!”
周昉很愤懑,也很幽怨,还有一种应嘉然拿走了他的清白,却从他床上下来後就提裤子翻脸不认人的委屈。
“那不然我为什麽要叫你一起去医院检查传染病啊!还不都是因为你当时在事後不仅当作没发生,还叫我去体检,难道你不是在嫌弃我吗?!”周昉掷地有声地问他。
应嘉然缓慢地眨了眨睫毛,隐隐约约理解了他的意思。
没想到周昉这个直男,想得比他还多。
应嘉然哭笑不得,只好尽可能地一边跟上周昉的思路,一边给他解释:“那天晚上在车库,二少喝醉了,我是想抱你上楼来着,可是我抱不动,就没抱。倒是二少突然把我抱起来,没走电梯,走楼梯回去的,二少第二天身上酸痛有可能是因为负重爬楼梯。”
“至于我膝盖上的淤青……”应嘉然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有些想笑,“是当时二少进浴室之後泡澡泡太久了,我怕你头晕在浴缸里溺水,就进浴室来看看,你正在往浴缸里滑,我急着去把你拉起来,脚下一跌,就摔在了地上,所以膝盖第二天才有淤青。”
“那天晚上二少断片後发生的事大致就是这些,”应嘉然一口气说完,歇了歇,“所以……二少应该是误解了,我们之间什麽也没发生。”
这种事如果真的发生,会让周昉窘迫和难以接受,更别提周昉误会了这麽久,从难堪到完全接受,大概耗费了不少的勇气和时间,结果又被应嘉然告知,只是一场乌龙。
应嘉然设身处地替周昉想了想都替他尴尬。
周昉也如他意料地再次陷入了沉默,像座木雕,捏紧了筷子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应嘉然不敢惊动他,只好等他自己消化。
仔细想想,今天一整天对二少来说,发生的事情应该挺多的,还恰好全部都集中在这一天了,偏偏还都是会让周二少挂不住脸的乌龙。
这对周二少爷来说是怎样大的打击啊。
应嘉然不说话了,默默给周昉夹菜丶盛汤,就差拿勺子把饭喂到周昉嘴边了,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做出一些难以预料的举动。
尽管应嘉然觉得自己现在差不多能摸清周二少的逻辑,但还是偶尔会被他出其不意的举措给惊住。
终于,在应嘉然担心饭菜凉掉,纠结要不要再去翻热一遍的时候,周昉动了。
他先是看向应嘉然,怔怔地说了句:“……哦,那好像是真的没有发生。”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别的,应嘉然听着他的语气,感觉周昉似乎是在失望。
“所以……你对我,除了拿我当老板之外,其他的什麽都没有,是吗?”
周昉咬了下嘴唇,黑沉沉的眸子里的低落情绪潮湿而幽深,几乎如有实质地要流淌出来。
应嘉然心尖一颤。
他扣在桌沿的手指禁不住用力,指节用力到有些泛白。
情感告诉他,其实不是这样的,他再如何逃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周昉其实是有超出边界线的情愫的,否则他也不会这样坚决地选择断掉这份诡异的劳动雇佣关系了。
但永远占据上风的理智将最佳的回答方案摆在了应嘉然唇边。
——如果不能确定,那就不要轻易给予希望,更不要随意许诺。
应嘉然垂下眼,没有直视周昉的眼睛。
“是的,二少。”他说。
周昉走了。
走得干净利落,只有他身上那如影随形的香气还提醒着怔坐在客厅的应嘉然,周昉曾经来过。
应嘉然慢吞吞地起身收拾东西丶打包丶准备寄走,把被周昉占用的网课学习时间补齐,在凌晨一点洗漱完毕。
他看着镜子里的人,努力提起嘴角,露出他最常见的笑容。
他要的是稳定,周昉是最不稳定的因素,他又一次在综合形势判断中选择了最优项。
应嘉然扬起的嘴角一点点落下。
他看到镜子里的人眼中逐渐腾起的疑惑。
这次的选择,真的正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