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的视线重重落在杨今予身上,大有不说清楚别想走的架势。
僵持了一会儿,杨今予叹口气:“老毛病,没什么大事,是我能控制的范围。就算我控制不了吃药也能控制,别问了忱哥,千万别跟他俩说。”
谢忱用指腹摩挲着药瓶盖子,琢磨了一会儿:“那你今天吃它,是自己控制不了?”
“我提前吃了求个心安,确保上台不出意外。”杨今予答。
谢忱摇摇头,“我觉得你不对劲。”
杨今予扫了一眼过去,轻笑出声:“哪有那么多不对劲,想多了,走吧。”
谢忱又一把揪住杨今予后领口,穷追不舍:“是不是因为闫肃没来还是。。”
杨今予不动声色拉下他的手,打断道:“是因为这脚不能跳水。”
谢忱啧了一声,收腿放过了那只垃圾桶。
他在杨今予肩上拍了拍:“行了,不问了,进去吧。”
杨今予一瘸一拐跟在谢忱身后,缓缓松了口气。
舞台已经在准备了。
调音师让他们上去插电试音,谢天和谢忱一左一右架着杨今予,把他架到属于鼓手的高台上。
按理说,他的左脚还是不太能用力踩镲。但演出嘛,不按理来。
杨今予朝调音师打手势,试了试鼓。
小天儿把号挂在麦架上,过去给曹知知连线,忙得两头跑。
此时已经有一部分人闻声而来,聚到舞台前面等待开场了。
忱哥摸出他的墨镜戴上,想扭头朝杨今予嘚瑟一下,却从昏暗的视线里发现,杨今予低着脑袋发呆,心不在焉的。
他打了个响指,喊到:“哎,醒醒了!”
杨今予如梦初醒,怔了一下。
“愣什么呢,准备了。”谢忱提醒。
杨今予无意识打了个哈欠,感觉药劲有点上来了,努力甩了甩头,朝谢忱比了个OK手势。
等小天儿把键盘调好,他和曹知知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曹知知走近面前的麦架,开始念心里默背了千八百遍的开场白。
“晚上好,我们是离谱乐队!”
底下人头攒动,越来越多的人流往舞台边靠拢,不知是谁带头,起哄响起来掌声。
“这是离谱乐队诞生之初,在地球上的第一场live,有缘跟大家在这里见面,听一听我们的专辑。我们来自蒲城一中,介绍一下乐队成员——队长鼓手杨今予,键盘小号小天儿,主唱吉他忱哥,贝斯兼打杂曹知知,也就是我本人哈哈。第一首《托举星星》,送给所有心怀星光与浪漫的年轻人!”
“呜呼——”
在起哄的喊叫声里,舞台灯光骤暗,只余一束缥缈的黄光,打在人群中。
谢天侧身看杨今予,杨今予点点头。
一道高昂的小号刹时声划破天际,舞台上金光忽明,洒在谢天头顶。
离谱乐队第一张专辑,第一次live,终于在兵荒马乱的酝酿中,磨出一条若有光的口子——
月亮落进耳朵,你听到了什么;
有人在坠亡后才闪烁;
我们就闭上眼睛,托举星星;
制造一场岌岌可危的浪漫吧;
月亮没有耳朵,听不懂我们的歌;
有人把暮色藏进包裹;
我们就闭上眼睛,托举星星;
制造一些诗歌复兴的革命吧;
。。
杨今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眼神不经意扫过台下时,人头攒动中有一道身影,很像闫肃。
真的很像。
但他视线再追过去,已经找不见了。
他的鼓棒在手中翻了个花儿,引起阵阵尖叫。
少年鼓手的表情全然被灯光的暗角淹没,无人得知他在看向何处,也无人发现他汗湿一片的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