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思霖的“失踪”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对外只是宣称他突然恶疾暴毙,宣明县主顺理成章的成了寡妇,一身素缟,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凄美。
不久後,一封盖着风印的懿旨送到了尉迟府中,皇後娘娘召尉迟珩携夫人入宫赴宴。
宫宴之上,丝竹悦耳,斛筹交错。
皇後端坐上首,仪态万方。
宣明县主一身素净宫装,坐在皇後下首不远处,低眉顺眼,我见犹怜。
她不时用哀戚又隐含着期待的目光瞟向尉迟珩。
酒过三巡,皇後放下金樽,目光温和地落在尉迟珩身上,“御城侯,宣明新寡,本宫瞧着甚是可怜,她年轻守寡,又无子嗣傍身,日後恐孤苦无依,本宫听闻侯爷府上清净,宣明与你亦是旧识,性情温婉。”
尉迟珩放下手中酒盏,想要说些什麽,宫皎月坐在一旁轻轻伸手按了按他的手,摇头示意什麽也别说,他也就此作罢。
皇後接着说道:“不若。。。本宫今日做个主,让宣明入你府中为侧室,也好让她日後有个倚靠,侯爷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其馀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尉迟珩的身上,宫皎月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平静。
尉迟珩起身离席,对着皇後恭敬地行了礼,“承蒙皇後娘娘厚爱,臣感激不尽。然,臣与发妻宫氏,鹣鲽情深,此生唯愿与她一人相守,白首不离。纳妾一事,恕臣万难从命,宣明县主乃是金枝玉叶,自有大好儿郎相配,臣不敢耽误,亦无福消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清晰地传遍了大殿内的每个角落。
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留丝毫馀地,更是将宫皎月的地位摆得极高,宫皎月擡眸看向他那挺直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一暖。
宣明县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攥着帕子的手有些微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尉迟珩,随即看向宫皎月,眼中充满了被当衆羞辱的怨毒。
皇後似乎早有所料,并未动怒,只是深深看了尉迟珩一眼,又瞥了脸色惨白的宣明一眼,淡淡道:“侯爷情深义重,倒是我这做媒人的多事了。罢了,此事就此作罢。”
宫宴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继续着。
待到宫宴结束,宫皎月和尉迟珩离开,只剩下熏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
皇後脸上的温和笑意消失殆尽,她将宣明喊到了宫中,退去了所有宫人,只留下了她和宣明。
“宣明,今日你也该看清楚了,尉迟珩心意已决,他待你从来就没有那个心思,那宫皎月在他的心中地位稳固,不容撼动。”皇後一点点坐在首位,随即看向宣明接着说道:“还有,你的那些小心思和背地里做的事情,该收手了,不若就是太後来了,也保不住你。”
江宁猛地擡起头,她迎着皇後的目光没有畏惧反而发出了冷笑:
“收手?皇後娘娘说得倒是轻巧!”她站起身,素白的衣裙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眼,“不知皇後打算让我如何收手??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被你们逼的!这些东西,本该就是我的!”
皇後瞬间严肃起来,“够了!太後将你迎回来,不是让你去搞那些暗地里的动作的,都已经那样护住你了,你还要如何?最後本宫提醒你一句,宫家大房贪污的那些个银两,你最好让他们吐出来,不若。。。。”
说到这,皇後便停了下来,终归是太後觉得亏欠,可这些关她什麽事,为什麽非得要将这个宣明放在她的膝下养着。
“皇後,人家贪都贪了,如何吐得出来啊,既然尉迟哥哥不愿意娶我,那我就送给他们夫妻俩一个礼物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人作伴啊!”
“宣明!”
皇後大吼道,她真的认为宣明是疯了,待宣明离开後她定然要去太後跟前说说,若是再不管教一番,宣明日後可不得了,她是管不住。
毕竟不是她的女儿。
“皇後,你莫不是忘了,我不叫宣明,我叫——江——宁。”说着她朝着皇後礼貌地行了礼,笑着说道,“想必皇後也有些乏了,我就退下了。”
*
三日後。
宫皎月同往常一样叫着素馨拿着东西去到侯府的铺子上寄卖,素馨放了东西回到院子的时候赶忙跑到了宫皎月的跟前。
见着宫皎月正在浇着花,她开口说道:“夫人,奴婢今日上街听说了一些传言。”
“哦?什麽传言。”
好不容易在侯府里好生休息了几日,没有那些个鸡飞狗跳的事情搅扰着自己,今日却是有新鲜事了,她倒是要听听是何新鲜事。
“奴婢听说近日京中进来了些流民,宫家大房正在宫府的铺面前施粥呢,走在路上都能听见百姓对宫家甚是夸赞。”
“流民?”
宫皎月浇水的手一抖,若是在兖州有流民也就罢了,可这是京城,怎麽会有流民?
又是哪里来的流民,能够走上这麽些路,距离京中最近的小城也有将近五百里开外,这些流民若是想走到京城,恐怕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是啊夫人,我们也要去施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