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然后转头,和楼下的大鼻涕虫一起去粘知了猴——拿着我给你买的八星八箭镶钻粘杆。
&esp;&esp;红菇和鹅膏菇哪怕蘸上辣椒面也不能吃,我把它们做成人工的琥珀,在安检人员无语的目光中将之带上飞机。
&esp;&esp;三纵五进的四合院很大,可属于我的事物,在六岁前就分崩离析。
&esp;&esp;所以,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esp;&esp;我没在垃圾桶里找到我的蘑菇。
&esp;&esp;贺家的佣人很多,哪儿都永远保持着整洁。
&esp;&esp;它在被丢弃的几分钟内就会进入垃圾箱,被分类,被转运走。
&esp;&esp;三叔说我没个继承人的模样,玩物丧志。什么蘑菇标本,难道贺家未来的继承人也要去雨林里刨土看鸟捉虫子吗?
&esp;&esp;我再次受罚,接下来的三年,不再被允许去西双版纳。
&esp;&esp;恨自己年少,恨自己无能为力,恨为何只要父辈一句话,就能摁死我的人生。
&esp;&esp;如果我真是一个机器——一个完美的、符合贺凛期待的继承人。
&esp;&esp;我试着去模仿、思考。
&esp;&esp;我变得冷静、傲慢,也变得沉默、顺从。
&esp;&esp;我不再站在国槐树下受罚,不再被他们挑到错处,父亲依然严苛,但他绝对满意——有一点他们都对了,贺家的蠢货太多,继承人只能是我。
&esp;&esp;你会不会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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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去不了西双版纳,但起码还能联系。
&esp;&esp;你要上学,要玩,但总愿意为我留出时间。我旁听董事会时,你打出满篇错别字,说今天在学校揍了校霸;
&esp;&esp;我在写竞赛的题目时,你问为什么鸡兔同笼而非鸭子大鹅大狸猫同笼;
&esp;&esp;你说“哥哥你说不了话也没关系,听我说就好啦”,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你絮絮叨叨,从研究所的猪笼草说到一颗烤洋芋的诞生,说到昏昏欲睡,还不忘记扔下一句晚安——
&esp;&esp;忽然有一天,你打来电话。流着眼泪,你说不出话。
&esp;&esp;生与死的别离太惨烈,而你,我亲爱的妹妹,你才十一岁。
&esp;&esp;你从没见过的景兰阿姨的亲人来葬礼上大闹,我带着你藏到芭蕉树下。
&esp;&esp;你嚎啕的哭声似一把穿心的箭,穿过你的十一岁,和我的十一年前。
&esp;&esp;好像一个轮回,我们面临了相同又不同的失去。
&esp;&esp;我不想当贺家的继承人,我想当景澄的哥哥。
&esp;&esp;没有向你发誓,但我决意要做到。
&esp;&esp;葬礼结束,妈妈带着你回了宜泽。
&esp;&esp;温驯完美的贺家继承人瞒天过海,成为宜泽大学的一名保送生。
&esp;&esp;我已成年,体罚不再适用,我只是失去了贺家财富的使用权。
&esp;&esp;我一面学习如何照顾你,一面学习如何挣到钱。
&esp;&esp;挣钱不难,照顾你不简单。
&esp;&esp;做菜只需严格遵守食谱的做法,但遵守《儿童心理学》、《青少年心理学》无法严格的分析你。
&esp;&esp;广大的样本里没有一个景澄。
&esp;&esp;初到新环境,运动是建立自信发泄情绪的好方法。
&esp;&esp;我开始教你打网球。
&esp;&esp;初次生理期,要正确引导、回避羞耻。
&esp;&esp;我骑着单车带你去拿你买的特别快递,红糖水不如布洛芬,但加一枚小蛋糕是给你的独特良药。